尹氏怎麼肯讓到口的鴨子飛了,連忙驚呼一聲道:“正常人家的女子,怎會在錦帕上繡這樣露骨的詩詞,一點臉麵都不要了嗎?”她還故作驚慌地看著蘇遠黛道:“黛兒,你該不會要說這是你不小心掉落的吧,雖然你平日經常出入底下的店鋪,難保不會有丟失什麼東西的情況,但你要知道,女子的貼身物品尤為重要,還是繡著這樣浪蕩詩詞的錦帕,一旦被撿了去,就是你說沒什麼,外人也不會相信你的。”
蘇老夫人也覺得言之有理。
倒是蘇遠黛笑了,慢慢道:“多謝二嬸嬸這般為我著想,正是因為平日在外來來往往,怕是有丟失東西的情況,所以我對自己貼身的物品都在意得緊,不會不小心遺失的。”
尹氏陰陽怪氣地提著嗓子道:“可這不就是
你的貼身錦帕嗎?連你的小字都繡著了,還能有假嗎,既然不是遺失,那就是你贈予林掌櫃的了。”
蘇遠黛一點也不生氣:“這錦帕雖然繡得像是我的,但事實上,並非出自我手。”
尹氏覺得她這會是想不出脫罪的話,隻能耍賴,語氣就有些嘲諷:“你的意思是,彆人專門繡了一個像你的錦帕,然後給了林掌櫃,讓他來構陷誣賴你?”她冷笑了兩聲:“大小姐莫不是將我們所有人都當做是傻子?”
“情況正如二嬸嬸所說的那樣。”蘇遠黛笑著回應。
尹氏被她的笑膈應得不行,“不是我不信你啊黛兒,我們都是一家人,沒理由信了旁人的話來冤枉你,隻是你這解釋,未免也太牽強了,根本不能證明你的清白啊。”
“二嬸嬸,這府中一應用度都是記錄在冊的,就比如你房內所用雲錦,比如我所用素軟緞。”她拿出自己身上的帕子來,“這素軟緞和花軟緞雖然隻差了一個字,料子卻是不一樣的,這帕子很明顯是花軟緞的料子,不是我用的素軟緞。”
“這…”尹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蘭馨心下重重一跳。
她自認為環環相扣能將蘇遠黛置於死地的一局,居然如此輕易地被破解掉,完全動不了她分毫。
她完全沒有將症結所在想到蘇向晚身上。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
是蘇遠黛先察覺出來,做了防備!
蘇蘭馨冷汗都要掉出來了,她這會越想越心慌。
當初得知林修對蘇遠黛有非分之想,拿了他所作蘇遠黛的畫像加以威逼利誘,讓林修同她合作,一切太過順利了。
如今所想,更像是被牽著鼻子走。
蘇遠黛慢慢地又道:“我也很想知道林掌櫃這錦帕到底是從何而來…”
蘇崇林自是不懂這些內宅裡各種用料的區彆,隻要最後這帕子不是蘇遠黛的就好了,他明顯鬆了一口氣之餘,憤怒也重新湧上了心頭。
他眼下終於意識到,林修今晚上一係列針對蘇遠黛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陷害她。
而這一切,背後隻怕還有人。
蘇老夫人想了想,慢慢開口:“若我不曾記錯…這花軟緞…一向是錦閣裡的用度。”
周姨娘的臉色,刷地一下,更白了。
蘇錦妤也變了臉。
丁香跪在地上,此刻也忍不住輕輕發起抖來。
那錦帕是她拿了蘇向晚,交到周姨娘和蘇錦妤手中的,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蘇向晚是故意把錦帕給她的,更沒想過錦帕會有問題。
她原本就沒有在小姐身邊當過貼身的丫鬟,自然也不會分辨經手的布料到底是素軟緞還是花軟緞,連周姨娘當時都沒發現這點,她就更加不可能發現了。
這個三小姐綿裡藏針,手段又隱秘又厲害,一步步哄著她,她還得意忘形沾沾自喜。
丁香真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