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
刺眼無比的陽光從打開的門裡散了過來。
趙慶兒身後簇擁了一大群婢女,襯得她越發盛氣淩人。
蘇向晚起身過去行禮。
“民女參見公主殿下。”她的模樣一如方才趙慶兒見到時的聽話乖巧。
趙慶兒眼裡閃過微光,壓下了思緒。
被她關在此處,處置不明,還能如此鎮定,可就那麼篤定自己能平安無事?
她不太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何況蘇向晚本來也不無辜。
“拉進來。”趙慶兒發了話。
隨著她話音才落,很快就有兩個婢女走了出來,她們手上還拖著一個人,顯然是被折磨得狠了,半點也不反抗,就好似一條破布般被拖了進來,扔在了蘇向晚的前頭。
她的臉上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抓了一條條地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身上的衣衫也亂了,若不是能見她勉強眨著眼睛,蘇向晚幾乎都要以為她死了。
“你認得她嗎?”趙慶兒沒讓蘇向晚起身,居高臨下地問她。
“回公主殿下,民女認得,她是我四妹的貼身丫鬟玉樹。”蘇向晚麵不改色答道。
趙慶兒端詳著她的神色。
蘇向晚許是比她想的要狠一些。
看著一個自己府上的丫鬟這般下場,竟也能無動於衷。
趙慶兒慢慢笑了兩聲,笑得讓人心裡無端地發寒:“蘇向晚,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啊,那銅鏡分明就是你弄壞的拿到我的麵前來,你以為本公主如此好騙嗎?”
蘇向晚知曉趙慶兒要是去查,就肯定能查到那銅鏡為什麼會壞。
“稟公主,民女原本可以不動手腳,安然無恙地將銅鏡呈上,既為蘇府爭了臉麵,回去能受到嘉獎,又能討得公主歡心,這麼好的事,難道民女不懂嗎?”蘇向晚低頭,清楚分明地解釋。
她知道趙慶兒並不是很有耐性的人。
“自然是因為你不甘被他人算計。”趙慶兒不可置否。
蘇向晚低著頭,“公主殿下既然抓了玉樹前來盤問,自然也清楚了那件衣裳的事,我原本可以拿著那件衣裳跑到公主麵前來告狀,直接追究下去,但此事畢竟不能教外人知曉,那麼就總得找一個由頭,我將那銅鏡弄壞,就已是幫公主殿下找了一個最好的
理由,讓您名正言順地怪責下去,還不受他人非議。”
東陽公主丟不起這個臉。
夫妻兩地分隔,她年紀輕輕地受活寡卻在眾人麵前立夫妻恩愛人設。
一旦她因為一件荔枝的衣服大發雷霆,相當於親手把這層紙給捅破了。
這也是蘇蘭馨為什麼敢用這個法子來陷害蘇向晚的原因。
她知道東陽公主隻會私底下處置。
“她既然敢冒犯公主,不就是想著公主不願將事情鬨大,最後尋了我這個替死鬼息事寧人麼?我不願當替死鬼,公主難道就願意憋屈地私下處置了事嗎?所以民女為公主殿下找好了理由,讓您光明正大地追究責任,不止是她的,還有蘇府的。”蘇向晚說得很坦誠。
“我追究蘇府,對你有什麼好處?”趙慶兒無法理解。
一個家族的榮譽,便是女子身上的頭銜。
蘇家不好了,她是蘇家的女兒,自然也要受到牽連。
“我自然是為了蘇府的好。”蘇向晚說得很真誠,她演技足夠好,好到連趙慶兒也看不出她在撒謊,“公主所知,蘇府來京不過一年,根基尚且不穩
,外人都知道蘇府在幫臨王殿下做事,這本該就是天大的好事,然樹大容易招風,一味地冒進隻會將蘇府推在風口浪尖之上,隻怕排著隊想拉我們下來的人不少,這個時候的蘇府更應該低調穩進,借著此事受公主殿下敲打一二,也能讓蘇府有所收斂,這不止是為了蘇府能走得更遠,也是為了蘇府能幫著臨王殿下走得更遠。”
趙慶兒靜默了一下。
商賈再怎麼有錢都不足以跟名望世家比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底蘊。
名望世家想的是一整個家族的興衰以及後世子弟的榮耀,商賈都重利,隻會一味盯著眼前的那點蠅頭小利而不自知,所以逮到了機會就會爭先恐後地搶上前來,殊不知不是先搶到才是最好的,能站得到最後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