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比顧硯想得要好上許多。
以往這個時候,他趕到之時,離打起來也差不多了。
可今下院裡氣氛倒是平靜,完全沒有邵武所言起爭執的樣子。
邵武顯然也有些困惑。
他方才聽下人急急來通傳,說的確實是爭執了起來,他這才去找的顧硯。
外院的小丫鬟見了顧硯和趙容顯,急急忙忙行禮。
顧硯擺了擺手,見了她就問:“二小姐方才是不是來了?”
那小丫鬟見了趙容顯,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地答道:“是的,此下就在院中,大少爺可是要找她?”
顧硯頗有些迷惑:“她同大小姐…沒吵起來
?”
“這…”小丫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顧硯有些著急。
“不必問了,進去看吧。”趙容顯說完,直接越過小丫鬟往內走去。
他速度太快,顧硯連喊住他都來不及。
後宅是內眷後院,外宅男子通常都要避嫌。
趙容顯平日是踏都不踏一步,今日倒是給他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不過這會顧婉跟顧瀾能平安無事待在一塊,這本身就很不正常了,他自己也顧不上這麼多的規矩,連忙跟了上去。
席天慕地的院子裡,看著倒是其樂融融。
顧婉拉著蘇向晚說話,“你給她臉做什麼,明知道我被禁足,還上趕著來折辱我,我不打她就是好的了,你方才就不該攔著我。”
蘇向晚看了看不遠處在涼亭裡坐著,期間往
她們這裡看過來的顧瀾,平和道:“我先前於她並不了解,但眼下瞧著她性情倒是溫和,說話也很是客氣,並沒有如何針對折辱之意,拉著你是怕你一時衝動,又惹了一身麻煩。”
“我又不怕麻煩。”顧婉語氣不平,“我同她素來不對付,便是好意我也不需要她的施舍,她明知這一點,早不來晚不來還偏偏挑著我有客人的這會上門來,你說她能安什麼心,這溫和也不過是做做樣子,你可彆被蒙騙了去。”
蘇向晚遠遠地看去,顧瀾在院子裡正襟危坐,連對下人都是笑臉以對,渾身上下愣是看不出一點算計出來。
她樣貌姣好,身段更是得天獨厚的妖嬈之姿,卻半點不顯風塵,眉目純淨,叫人看了心都要化去一半。
不過周姨娘之流,若非她熟悉劇本,興許也看不出那是一個厲害角色。
這顧瀾是好是壞,她憑顧婉先入為主的偏見
也斷定不得。
可她若是不在場也就罷了,顧婉和顧瀾把天掀翻了都是順昌侯府的家事,可偏偏有她這個外人在,一旦出事她怎麼的也逃不了乾係。
兩個都是嫡出的小姐,哪頭都不好處置。
最後會不會把罪責推在她一個無辜旁人身上,誰也不知道。
這種高門大戶看著光鮮亮麗,背後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也不一定,就算她信得過顧婉為人,但聶氏那人她並未接觸。
為自己留些退路謹慎一些總是無錯的。
“依她所言,祭祖節在即,她去了顧老夫人求了個恩典,讓你以抄經書祈福的名頭提前解了禁足,這聽起來倒也是好心…”
顧婉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好心?她這是狗屁的好心!我這手是耍鞭子的,不是拿筆的,她要我抄經書,這比打我一頓更讓我難受好嗎!”
顧婉氣不過接著又道:“再者,我若是巴巴
地求去她跟前,她幫了我,我感恩戴德自然是算她的好心,可我又不要她幫,她自己非要幫還硬要我接受她的幫助,這是犯賤。”
蘇向晚彎眼笑了。
顧婉自有自己一套邏輯,大體上人們都認為,隻要出發點是好的,你是接受了幫助的那一個,得到了好處,便是應該感恩戴德地受下。
如若你不感恩不接受,那就是不識好人心,就是你的錯處。
至於那個人想不想接受彆人好意,那不在人們考慮範圍內。
說穿了,你為我好,那也得是我自己覺得好才是好,你自己覺得不算。
這麼一點上,她對顧婉算是刷新了新的認知。
她想了想,開口道:“你便看著今日是我初次過府的份上,暫時不與她計較,如何?”
顧婉好在還能聽得進幾句話,想了想,還是
點了點頭:“我便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否則她自個兒巴巴跑來我院子裡犯賤,我定是要讓她爬著出去的。”
蘇向晚留了個心眼,出聲道:“你若是一會覺得她說話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要發火,若真是她存了不安分的心思,我會幫你想法子討回來的,你覺得如何?”
顧婉覺得蘇向晚說話有些好笑,“你看到她旁邊那兩個丫鬟沒,那兩個都是高手,我就是動起手來,也未必能儘得上風,我看你這小身板,興許人還沒到跟前便先給撂下了,你要跟她鬥的話,那應是不能的。”
“有時候不一定要動手論輸贏的。”蘇向晚笑道。
不是顧婉看不起蘇向晚,而是她深知顧瀾是個不好惹的,不過蘇向晚這麼說了,她也無謂打擊蘇向晚。
橫豎天塌下來她能撐著,顧瀾也沒法拿蘇向
晚怎麼樣,是以便應道:“行吧,你若是能把她整哭出來,我喊你姐姐都行。”
她同蘇向晚扯了兩句,心情好了不少,方才因著顧瀾上趕著來耀武揚威生的那股鬱結連帶也消了去。
香萍朝著顧婉和蘇向晚的方向多喵了兩聲,低聲同顧瀾說道:“大小姐不知道同那個商戶之女在算計著什麼,二小姐你可要當心些。”
顧瀾微笑著扶了扶發髻,慢慢開口:“住嘴,彆亂說話。”
她雖是說著斥責的話,卻沒有斥責的語氣。
香萍低了頭,應了一聲:“是。”
這是顧婉的院子裡,亂說什麼話都不合時宜。
顧瀾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