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大院子的人,頗有些驚魂未定的模樣。
“太可怕了。”她想起方才那奇異的一幕,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蘇向晚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的確有些嚇人。”
她還沒緩過神來。
顧婉看著她,“是吧,那趙容顯真是太討厭了。”
蘇向晚笑了笑:“我看他倒是挺維護你的。”
原本顧婉正喝著茶鎮定心神,差點被讓蘇向晚一句話嗆得噴出來。
“你這話可比見鬼還嚇人。”顧婉一臉地不敢苟同,“連我大哥這等為他出生入死甚至不惜能豁出性命的人,他都不曾維護過,還維護
我呢?我也算是跟他差不多一塊長大的,這麼多年他就沒正眼瞧過我。”
蘇向晚原本以為趙容顯跟顧硯和顧婉兩兄妹關係不錯,眼下聽顧婉說,卻好似不是這樣了。
可方才他的態度很清楚,都是防備和警告。
這總不是假的。
“你同豫王殿下關係不好。”蘇向晚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顧婉從不掩飾自己對任何一個人的喜好。
哪怕那個人是當今豫王殿下,她也很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厭惡。
顧婉擺擺手,“你就出去問問,誰跟他關係好,就是把他養大的乳母,他殺的時候都沒有手軟,這種人誰敢跟他關係好!”
蘇向晚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事。
顯然豫王殿下殺了乳母這事,不會記錄在任何書籍上麵,所以她不知道。
劇本裡也沒提到啊。
“他為何要殺他乳母?”蘇向晚出聲問道。
顧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愣了一下。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不是個大嘴巴的人,不會亂說趙容顯的事,方才也是心直口快,所以不知道怎麼應下去好。
“我也…不太清楚,那時候我才七歲,他應該就大我那麼兩歲。”顧婉很不理解地出聲:“九歲的孩子能殺了自己的乳母,這種事誰做得出來,反正他雖然也沒對我做什麼,也沒打過我罵過我,但我想想就覺得心裡發寒。”
也正是因為這個事,所以豫王殿下暴戾冷血的流言,才會傳得有板有眼。
人家總不是無緣無故去編排他的。
其實這麼多年來,兩人碰上麵的次數雖
多,但說過的話卻是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清的。
倒也沒惹到她什麼。
不過就是看他不順眼,怎麼樣都不順眼。
小時候顧硯進宮伴讀,那是帶著任務去的,她自小就知道她祖父乃至父親,甚至是大哥,為了豫王殿下是連命都拚得上去。
但他就從來不曾領情過,還冷言冷語。
她記得顧硯曾經為了護著趙容顯受過一次很重的傷,但結果他卻因為能力不足被貶壓了,顧硯自己心甘情願,顧婉卻是無論如何看不慣的。
從來沒見過這樣冷硬心腸的人,養了幾天的貓狗尚且都有感情,他身上跟感情這兩個字,壓根拉不上邊。
她是不懂什麼朝堂什麼忠誠,既然趙容顯從一開始就不需要順昌侯府的幫助,那順昌侯府為什麼非要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招人嫌還吃
力不討好。
那些跟著他的老臣子,也是愚忠。
若非是因為順昌侯府的立場,她真心覺得臨王殿下好多了,起碼他知人善用,為人權謀算計但是有服人之仁,大梁國如果有一天交到趙容顯手上,那鐵定是要亡國的。
他這種人做不了什麼明君,當大奸臣還差不多。
蘇向晚聽得臉色又青又白。
養他長大的乳母都能殺,何況當日救他一命的她。
能從他手裡撿回一條性命,真是福大命大。
這個話題不太高興,兩人也就沒有再談下去。
外頭這時候卻是又來了人。
蘇向晚不知道怎麼回事,顧婉的臉色卻是黑了。
“小姐,時候不早了,該去針線房了,不然今日的份例怕是完成不了。”那婢女恭恭敬敬地同她道。
顧婉麵如土色。
“我們家的禁足,之所以可怕,並不是因為要關起來出不去,而是要讓我去繡花。”
蘇向晚覺得顧家這規矩倒是挺有趣的。
對症下藥。
顧婉不怕打不怕罵,也就怕琴棋書畫女紅之類的東西了。
“這花不繡完,我就一天不能解了禁足,就沒法出府去。”顧婉繼續道,語氣十足地哀怨。
她從前試過硬碰硬,就是不繡。
順昌侯府裡最不缺的就是硬骨頭,顧硯那樣剛正的性子,果真就關了她大半年,一直到她繡完才讓她出去,她不認命不行,不認命大半年都不要想見到陸君庭,也沒法去教訓他周圍那
些小妖精。
蘇向晚同她告彆:“那你好好繡,等你解了禁足,我再找你。”
當下有另外的婢女走上來給蘇向晚帶路,送她離開。
陽光尚好,細碎地灑了滿院神采。
她跟著順昌侯府的婢女往外走,不緊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