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跟在顧婉旁邊,安安靜靜地毫無存在感。
他麵色有著病態的蒼白,雖是冷漠,但還算客氣,“顧大小姐可有什麼事嗎?”
顧婉看了看蘇向晚,見她沒什麼表示,也想不到要說什麼,乾脆也不開口,隻是直勾勾地盯著許和玨,仿若要從他蒼白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許和玨是聽說過顧婉那些荒唐行事的,當下眉頭輕皺。
他顯然沒什麼意願跟顧婉產生什麼交集。
等了半天不見顧婉說話,他讓了一步:“我身子不好,不能吹太久的風,這便先回屋了,顧大小姐請自便。”
顧婉又看向蘇向晚——他要走,要攔嗎?
蘇向晚輕輕搖頭。
顧婉也就不管他,任由他走開了。
她心裡憋得難受,看甲板上隻剩下她們二人,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麼了,你讓我過來這裡,就是想把許和玨逼走?”
難不成是這裡的風景特彆好看?
“他確實有疾在身。”蘇向晚肯定了第一點。
“他當然有疾在身,皇上還派了禦醫給他看病,當然不會是假的。”顧婉腦子裡一團亂麻:“你是懷疑他裝病嗎?”
蘇向晚想了想道:“據我所知,許和玨的爵位是因著他父親戰死在外,皇上為了嘉賞賜下來的,許家有三房,許和玨是大房唯一的兒子,承襲爵位理所當然,可他身子自小羸弱,都說他活不過十八,正常情況下,許和玨一旦病死,大房沒有旁的兒子,自然就可以由二房來承襲。”
“是啊,然後呢?”顧婉知道這個。
“可你方才說,他找到了一個神醫,眼下身體越來越好,可哪怕是需要常出來走動,他也不必出席這些宴會,他不同旁人來往,出席宴會有什麼意義,要走動的話,難道自己一個人到處走動不是更好?”蘇向晚細數著疑點:“除非他是做給旁人看的,讓大家知曉他的身體越來越好。”
“他為什麼這麼做?”顧婉不明白。
“許是他發現有人想要害他性命,試想想,如果要害他的人發現他的身體越來越好,恐怕就等不到他病死的那天,要提前對他下手了…”
“誰想害他啊,他一個虛銜的忠勇侯,身子病弱,連得罪人的機會都沒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蘇向晚不能肯定,她畢竟不了解許和玨,但最大的可能在爵位上。
哪怕是虛銜,也是足以讓人爭個你死我活的。
“許家人要搶他的爵位?”顧婉問她。
“不無可能,我也是猜測而已,加上方才你說,大家不敢同許和玨來往,也是怕他身子弱,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要擔責,我就留心了一些。”蘇向晚慢慢同她分析。
說完她走到方才許和玨站著的地方。
“你說如果許和玨在遊船上落了水,以他這身體狀態,活命的機會有幾成?”
顧婉嚇了一大跳。
雖然眼下是三月,天氣已不再寒涼,但這運河裡的
水還是很冷的,正常人落水說不定都要受寒染疾,一個病秧子若然落了水,那估計就剩一口氣了。
“方才大家都不在,甲板上就我們三個人,若然許和玨落了水,這責任說不定就要我們擔著了。”
蘇向晚摸了摸欄杆,又用力按了一下,毫無意外地聽見“哢”地一聲。
“這欄杆怎麼會壞了?”顧婉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覺得蘇向晚的猜測,八成是真的。
有人要害許和玨的性命,還想讓她們兩個當替罪羔羊。
“我們站在欄杆處之時,多數是搭個把手,但許和玨他身體抱恙,他若然站得久了,身子會不自覺地尋求倚靠,這欄杆承受的力度就越大,他雖然羸弱,但身材頎長,想來也並不輕,若再靠多一會,隻怕就要落水了。”蘇向晚吐出話來,“我們上船比較晚,並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也不知道許和玨是怎麼被引過來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要對許和玨下手的人就在船上。”
顧婉想了想,指出她說的一個錯處:“不對,你說他是故意出席宴會,引人注目,那不就是等著彆人來害他嗎?”
蘇向晚凝眉想了想。
那這就有意思了。
這個忠勇侯許和玨,也許早就知道這個欄杆有問題了,他不過是引蛇出洞,想知道誰要他的性命。
“許和玨知道有人要害他!”顧婉肯定道,不過她又陷入了另外一個疑惑,“可到底是誰呢?”
蘇向晚表情複雜,她想到了一個人。
“臨王殿下。”
這是他的船,船上還都是他邀請的客人,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公然嫁禍行凶,他要麼就是主謀,要麼就是幫凶,哪一個都逃不了乾係。
蘇向晚現下倒是確定了一點,趙昌陵是衝著她來的。
就如顧婉所說,假若她出了事,最後承擔責任的,是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商戶之女。
顧婉猛地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