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過後,我會讓人另行送一瓶凝脂露去你府上。”趙容顯平靜了心神,出聲對她道。
蘇向晚驚訝地望過去,恰對上他覆著疏離的眸子。
趙容顯長了一雙漂亮的鳳眼,眼角細長且翹,沒有一絲桃花眼的柔情似水,眼波流轉間卻顧盼生輝,若然笑起來定很勾人,可偏生清冷無比,更添了幾分懾人的凜冽。
她直覺,在他的關心後頭,緊接著會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來。
黑心肝的王爺和顏悅色起來,不可能沒有陰謀。
果然,他接著道:“蘇府門第雖低,但若有本王做主,幫你在京城尋一門極好的親事也並不難。”
蘇向晚嚇得臉色發白。
她意識到趙容顯想做什麼了,他要幫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彆彆彆!”蘇向晚使勁搖頭表達自己的決心,“你不是說元思的事不會遷怒我嗎,怎麼還想秋後算賬!”
趙容顯冷冷凝視著她,眸子裡寫滿了不識好歹。
蘇向晚反應過來。
在她的觀念裡,嫁人是酷刑,是懲罰,是折磨,但在趙容顯的觀念裡頭不是。
這個時代的女子,沒有自己的事業和前途,她不是公主也不是什麼貴女,一個商女最好的人生和最大的價值,都是在找一門極好的親事上頭。
因為商女的卑微,所以如果嫁到官家,多數是隻能做妾的,哪怕真爬到了正妻那個位置,娘家的不夠底氣,也注定了你的地位不會如何高。
但是嫁給一樣的商戶之家,除非是生意上的聯合,否則肯定不如嫁入官家做妾來得劃算,起碼攀個門第高一點,得到的利益也能多一點。
正常情況下,趙容顯肯定會以為,幫她找門好的親事,給她撐腰,對她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回報,因為豫王能許下的婚事,那定是普通官家小姐都未必能踏進去的門第。
所以,他是好意。
可惜對她來說,這卻是要命的事。
她聲音有些發虛,害怕趙容顯不由分說地回去就把這事給辦了,“殿下日理萬機,還是不要為我的親事費心了,我並不想嫁人…”
她都快哭了。
龍舟比賽下注這事,原來還有後續。
讓她得了賞賜,抬舉了身價,鋪墊好了,那當然是為未來議親做鋪墊的啊。
鋪個毛線!她才多大啊!
甚至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河水洗淨了她臉上亂七八糟的妝,那巴掌大的小臉盈如白玉,眼睛裡霧氣氤氳,潤得通紅,看起來又無邪又可憐。
本來是極好的一張臉,若非她平日故意鋪了厚重的粉,化得亂七八糟,興許會惹得不少公子哥的青眼。
據他所知,京城裡不少的公子哥都喜歡這樣的類型。
既純且媚,又是商女,容易掌控。
她若是有心攀附,不必故作醜態,單純巴著顧婉這個靠山,找機會嫁到順昌侯府給顧硯當妾,也不是不無可能。
所以這恰恰證明,她的野心極大,目標不是那些毫無建樹的公子哥。
她的確是衝著他來。
趙容顯沒怎麼應付過這樣的事,彆家的貴女哪怕是那麼丁點念頭,嚇一嚇也就沒了,諸
如顧瀾這種,哪怕死心不息,至少也還顧著身份和臉麵,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總之煩不到他,他都可以眼不見為淨。
蘇向晚這樣的人,若不徹徹底底的斷了她的念想,定要孜孜不倦地纏上來,成為一個棘手的大麻煩。
爬床這種事,趙容顯不懷疑,她說得出這話,也做得到。
若不殺之。
那幫她定一門親事,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對於她的可憐兮兮,他無動於衷:“你是個聰明人,既得的利益比起無謂的妄想,孰重孰輕?貪心太過,最後可是什麼都得不到,你好好想清楚。”
蘇向晚抿緊了唇,她氣得都要說不出話來了:“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然而這話配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無辜的小
臉,聽起來像委屈的賭氣和抱怨,半點沒有氣勢。
他目光陡然起了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