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顯就在裡屋坐著,永川從外頭折返,正琢磨著要怎麼跟趙容顯說清楚這事,就聽一顆小石頭迎麵飛過來,他眉眼一凜,微微偏了偏頭,那石子直接從他耳旁擦了過去,但另外一顆石頭卻緊接著飛過來,正正敲在他腦袋上,而後彈在了地上。
他心下微驚,忙不迭抬起頭來,屋頂上閃過一個人影,極其迅速,迅速到根本看不清麵容。
永川看了看裡屋,確定趙容顯沒有被驚動,這才掉頭走去了角落裡頭。
那是元思。
哪怕沒有認出麵容來,他也感覺到,朝他丟石子的人是元思。
永川是個藥師,並不是元思那樣的親衛死士
,他永遠不是元思的對手,後來王爺說他作為藥師,更需要學習的是自保,所以讓元思鍛煉他自保的能力,一直以來便是用扔石子來訓練的。
小小的一顆石子,元思偏偏可以用得如同暗器一般,打個頭破血流斷手骨折都是常事。
方才元思還是留了手的,不然他這會早被打暈過去了。
“你這種身手,也好意思跟在王爺身邊,真出了事,說不定還要王爺回頭來保護你!”一道很不客氣的鄙夷聲音響了起來。
永川回頭,看見來人,眸裡瞬間就染了怒色:“元思你個王八蛋,跟我回去見王爺!”
他說著,伸手朝元思襲了過去。
元思沒有被他的假動作唬過去,並沒有接手,反而一跳離了幾丈遠。
“你抓不住我的,死心吧。”
他太了解永川了,永川最擅長用藥,用毒,所以不能跟他正麵接觸。
這一手打不中,永川也沒有再垂死掙紮,像是一下子就認清了事實,很快就放棄了,他看著元思,眼睛裡透著濃烈的失望,“你躲不了多久的。”
元思神色冷漠,“我會回王府的,不過不是現在。”
永川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有回來的機會?你敢踏進王府一步,王爺就打斷你的腿。”
“我爬也要爬回去。”元思毫不在意地開口,最好是死在趙容顯手中,那他就彆無所求了。
永川好歹跟他一同為趙容顯效命了多年,同為屬下,他並沒有像趙容顯那樣憎恨元思,也並沒有覺得元思不可救藥,說到底他們骨子裡有著相同的認
知,那就是除了趙容顯的性命,其他都不重要,隻不過永川沒怎麼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學的又是醫術,對人命就仁慈很多。
他沒有元思的謀略,自然也做不出來元思這樣瘋狂的事,但本質上,他覺得元思對得起他的使命,所以眼下對他的敵意也沒那麼重,他開口問:“你是跟那蘇家的三小姐來的?”
元思噙著冷笑,“她讓你給王爺通風報信了?”
“怎麼,她通風報信,你就殺了她?”永川很不客氣地問他。
元思沒有回答,“我要回王府,她能幫我。”
永川好像聽見了什麼極其可笑的笑話,“這商女手段可以啊,她方才還讓我去跟王爺說,她能抓
你。”
元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隻是道:“不要小看她。”
永川看蘇向晚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相反那自以為是的愚蠢倒是一覽無遺,也並沒有怎麼把元思的話當回事,他又問:“你要做什麼?”
“她喜歡王爺,我要送她進王府。”元思說得簡明扼要,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話能把永川嚇成什麼樣。
實話說,喜歡趙容顯的真不少,顧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滿京城都知道她很有可能是未來的豫王妃,不過真正知曉內情的人都沒把這當一回事。
趙容顯是壓根就不要名聲也不在乎誤會的那種人,他壓根就沒把顧瀾當一回事,那些傳言傳得再風生水起,他都可以視而不見。
所以這會真的有什麼人像顧瀾那樣喜歡趙容顯,其實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元思說要送她進王府,這就匪夷所思到讓人目瞪口呆了。
永川第一時間想的是,果然不能小看這個商女。
哄元思說能幫他回王府,現在要他去哄趙容顯說能抓元思,還能讓元思幫她進王府過一步登天的日子。
官家的女兒想破了頭都不能塞一個進來,她居然能從元思這裡找到突破口。
“且不說她能不能進王府,就算真讓她成了事,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會過河拆橋一腳把你踹開,王爺難道就能答應讓你跟著她回來了?”永川覺得目前為止所有的事都超出了他可以思考的範圍。
元思這簡直公然地在趙容顯頭上動土。
往他身邊塞人這種事都能做,他真是找死。
“她會的。”元思無比自信。
商女進王府,充其量就是個妾。
蘇向晚那種人看著隨遇而安,其實心機深沉無比,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任人宰割,一個妾室在王府呆著,身後沒有權勢,也不知道未來的正妃是什麼人,她需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就需要一個極其了解王府和趙容顯的人來扶持。
相互利用而已。
當然蘇向晚沒有進王府之前,一切都是空談。
“好了,同你說太久王爺會生疑心,眼下你在王爺身邊跟著,這事你多幫著些,她不是讓你通風報信嗎,你去吧。”元思說完了他的話,不等永川回答,一下子就飛身走了,猶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
。
永川簡直想罵娘。
他幫著些,怎麼幫?
他可沒元思那麼瘋,把王爺真惹急了,誰都沒好果子吃。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的事,他回頭進了屋子,恰對上趙容顯冷冽的目光,當下腳上發軟,差點沒跪下去。
“怎麼了?”永川的臉色很難看,難看到趙容顯想忽略都不行。
他定了定神,這才道:“方才那個商女的馬車壞了,這會走不了。”
趙容顯放下茶杯的手一頓,下意識又端了回來,“然後呢?”
永川舒出一口氣來,又慢慢道:“他找了屬
下,說想讓我們幫個報個信,讓蘇家派輛馬車過來。”
“條件呢?”趙容顯很乾脆地問出話來。
“她…她說元思…元思找上她了…”永川說的小心翼翼。
杯盞撞在一起的聲音很清晰,似敲打在人的心上,讓人莫名地心驚肉跳。
“原來躲在蘇府。”趙容顯語氣聽不出來什麼意味,但他手上的杯盞,已然悄悄地橫生了裂縫,那是用了暗力壓下去造出來的痕跡。
永川終究還是沒忍住,“元思方才,也找過屬下了。”
趙容顯冷冷地望過來,“說了什麼?”
這真不好說,永川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呼吸都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