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樹上不下來,蘇向晚也不管他。
看著興許是養好了傷,差不多就被人趕過來了。
她捧著書回去房中榻上看。
不料她人才移到榻上,元思像道鬼影一樣,隨之跟了進來。
外頭院子裡的仆役都在忙著置換花草,這一著差點沒把蘇向晚嚇得跳起來。
他還真是肆無忌憚。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你往後進我屋可得先按規矩來才行。”蘇向晚一邊朝裡走一邊道。
青天白日關門太過引人注目。
隻能進裡屋說話。
今下元思是她的護衛,蘇向晚覺得自己得找回一點場子才行。
不料元思卻是冷笑道:“若是刺客進了屋,
刀子快落到你的脖子上,是不是還要我在外頭問過你才能進來?”
“…”
趙容顯那麼惜字如金,怎麼帶出的護衛頂嘴這麼厲害?
他看蘇向晚跟看一個白癡一樣,“你一個小家小戶的商女不清楚,我便同你說下,親衛可不必守什麼奴才的規矩。”
“你說謊也要打下草稿吧。”
看她是商女,趕忙地來糊弄她,生怕被她壓過去了一頭。
這小子跟她心裡頭打的算盤一樣一樣的。
“我在豫王府,從來就沒守過什麼規矩。”元思態度囂張得緊,就隻差沒明晃晃地拿手指指著她的鼻子說——王爺都沒說要我守規矩,你算什麼東西了。
“那你怎麼不回豫王府去?”蘇向晚擺擺手,“慢走不送。”
“你…”
“你什麼你?又想拿劍撂我脖子上?行啊,你來就是,你可彆忘了,若非我讓你留下,你這會不知道流放到哪個山溝溝裡去了!”
對待囂張的人,就得比他更囂張。
元思倒是沒有把劍撂她脖子上,不過抄起桌子上的茶盞,一把從門口扔了出去。
隨後蘇向晚就聽見花盆驟然迸裂開來的聲音。
她急忙起身去門口看了一眼。
置換的花盆十來個,儘數都打了個碎。
這混蛋小子。
瞧見蘇向晚氣衝衝地回來,元思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道:“你罵我,我心裡頭不爽快,我就想找些東西出氣。”
哈!
找不了她晦氣,就給她院子添麻煩是吧?
這一回她如果妥協了,就從此奠定了兩人相
處的地位模式,元思會長長久久地在她頭上撒野。
“行,你出氣便是。”蘇向晚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你若是不聽我話,我倒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真要趕他走也不容易,何況還不到那樣的地步。
元思不敢動她性命,剩下的問題隻是怎樣讓他安分一些。
不指望他像紅玉和翠玉一樣聽話,至少不能胡作非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元思聽見意料之中的話語,嘴角的笑還沒來得及揚起來,就聽蘇向晚跟著道:“可你還想名正言順地幫你家王爺做事麼?”
他瞬間就看了過來。
身在曹營心在漢,她難道還看不透麼,製不了元思,她就跟趙容顯姓去。
“京城的難民營安置也差不多了,上清堂也留了不少人,你家王爺接下來要籌謀的可不少,他身
邊那個新護衛永川,看著不大能乾…”
“永川是藥師,醫術過關便行了。”
蘇向晚挑了挑眉,趙容顯怎麼把個藥師帶在身邊?
堂堂豫王府,怎麼也不大可能除了元思就沒人可用了吧。
她默默看了一眼元思,“你家王爺就沒有其他護衛了嗎?”
元思頗是自豪地抬起了臉,“暗的不少,明的一個就夠了。”
“你家王爺待你…嘖嘖…還真是親厚啊。”
“不好用,用不慣,何必要新的,舊的沒了就沒了,沒人替也沒什麼乾係,上清堂之所以讓永川去,不過是因著那楚大夫是個醫師,王爺覺得永川出麵更好一些。”
“這話你家王爺說的?”
元思沒應,看表情是默認了。
看來大佬有些偏執啊。
就像有人養了一隻狗,若這隻狗死了,此後也不會再養。
有些人隻是單純地把狗當寵物,沒了可以再養隻新的。
有些人是把狗當家人,哪怕一模一樣,也沒法替代。
話歸正題,蘇向晚繼續道:“你想不想去上清堂幫忙?”
元思看著她,語氣懷疑:“你又在算計什麼?”
“不要說算計那麼難聽嘛,你說你跟我還有好長一段日子要合作,現在在我的地盤上,是不是該分個主次什麼的,總不能由著你胡攪蠻纏,我對你也沒什麼要求,你人在我這裡,心在趙容顯那裡,我自不會攔著你去幫他的忙,你隻需要規矩安分地,保護好我的安全便可以。”她開誠布公,很是客氣地道。
“你一個商女,有什麼好保護的。”元思嗤之以鼻。
後宅裡頭那些小手段都不夠看,鬥來鬥去不過都是他一劍下去就可以解決的事,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蘇向晚沒有說起聶氏和顧瀾的事。
在不明立場還有跟趙容顯利益相關的事情上,不適合跟元思說得太清楚。
若隻是趙姨娘之流,元思有來自強悍實力的碾壓,那自然沒什麼好保護,現在她要麵對的是聶氏一派。
連顧婉不得不被之牽製的聶氏。
“反正你看好我這個晚閣,保護好我就行,至於其他的,我一概不管。”蘇向晚肅起神色,語氣雖輕,卻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壓迫,“還有,我沒想做你的主子,但也不是你的敵人,你不必跟我互相為難,你我是平等的合作關係,最起碼的尊重,你需要給我。”
元思打過交道的人非富即貴,個個都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