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是什麼秘密了,蘇向晚回答道:“坊間傳了好多的流言,大概聽到了一些,好似說東陽公主跟燕世子在宴上翻了臉。”
“流言多樣,但事實比流言要精彩不少。”蔣玥聲音輕輕的,不緊不慢,讓人聽了很舒服,“當日燕天放的確到了宴席之上,他給東陽公主敬酒,公主也喝了,這時候大家都覺得沒什麼問題了,結果這燕天放喝多了兩壺酒,借機發了酒瘋,當著東陽公主的麵,調戲了幾家的小姐。”
“借酒裝瘋,這般折辱東陽公主,這燕天放也是個人才。”
“是啊,雖然場麵不大好看,但到底是喝醉了,東陽公主失了體麵,真要責怪燕天放,也是沒法的。”
誰會因為喝醉酒調戲了幾句,就拿燕天放問罪呢。
“然後沒了?”
蔣玥抿唇淡笑,“當時臨王殿下還在,事態也就亂不起來,是一直到宴席快要散去的時候,燕天放喝得渾身酒氣,抓著東陽公主不放,還在眾人麵前……”蔣玥輕咳了兩聲,“親了下,東陽公主就氣瘋了。”
蔣玥說的晦暗不明,不過挺明顯的了。
光是親了一下,到底是夫妻,趙慶兒沒必要氣瘋了。
大抵是被人調笑幾句就過去了。
應該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拿酒潑是有的,不過是東陽公主潑的酒,摔酒壺也是有的,也是東陽公主摔的,你知道嗎,燕天放酒後胡言亂語,說他跟東陽公主至今沒有圓房。”
事實果然比流言精彩。
東陽公主為了壓下這句話,估計都已經夠嗆了。
蘇向晚聽著蔣玥說著八卦,心裡還挺幸災樂禍的,不過她想想,蔣玥專門來告訴她這宴席上的八卦,也沒有道理啊。
她回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趙昌陵,忙就問道:“這宴席這麼重要,臨王殿下居然沒有等到安然散場才離席。”
蔣玥心中感慨蘇向晚的敏銳,這麼件事裡頭,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了。”
蘇向晚眼皮莫名一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當日蘇府那冒牌貨也去了,她因著身體抱恙,提前離席,我心中留意她,所以派人跟了上前,她回府的馬車在半路上遭人截停了,截停她的人,你猜是誰?”
蘇向晚感覺很奇妙,這會趙容顯的名字,很快就在她腦海裡跳了出來。
“是豫王嗎?”
“是啊,豫王殿下帶了大隊人馬,在路上截停了馬車,想把那冒牌貨抓走,臨王殿下知曉了消息,這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
信息量有些大。
蘇向晚抬了抬手,“你讓我順順。”
事情怎麼會發展得這麼詭異?
喜鵲不會安分守己,她頂著自己的身份,是趙慶兒用來對付趙容顯的暗棋。
趙容顯許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妥,所以才要動手抓人,這事很容易理解,可這跟趙昌陵扯了什麼關係,還要火急火燎地趕過去救人。
“二月二在滿堂紅,豫王殿下找過那個冒牌貨一次,當日那人頂著你的身份,同他說要背叛他,說是迷途知返,要投誠於臨王殿下。”
蘇向晚嘴角猛地抽了一下。
“她不要命了,跟趙容顯當麵說?趙容顯居然沒當場殺了她嗎?”
蔣玥像看著一個白癡一樣看著蘇向晚。
“豫王殿下不知她是假的,怎舍得下手殺了。”
蘇向晚瞬間就說不出話來了。
當時蔣玥誤會她跟趙容顯,她還覺得很莫名其妙。
現在想來,彆人眼中,最莫名其妙的人應該是她。
她不該用自己現代人的思維,來衡量這個時代人的思想。
現在回想起來,在趙容顯的心裡,她應該就是為了愛情為了他奮不顧身的女人。
她說她拚的是前程,是未來。
在這個時代裡,女子哪有什麼真正的事業,她們的前程和未來,就是嫁人啊。
她心裡堵得慌,但又找不出堵的原因。
蘇向晚慢慢分析著:“趙容顯去截她,估摸是察覺出不對來,這才想抓回去,細細盤查。”
這是他會做的事。
蔣玥點了點頭:“應是如此,可惜沒成功,臨王殿下趕到了,把人救走了。”
蘇向晚這回順清楚了。
“原來這就是趙慶兒的目的。”
她原本一直在想,趙慶兒要這個頂替她身份的冒牌貨來做什麼。
去趙容顯那裡套情報?
陷害趙容顯?
這些之前她都想過了,也覺得沒什麼好擔憂的。
她相信趙容顯沒那麼容易被欺騙,沒那麼容易被陷害。
萬萬沒想到趙慶兒存的是這樣的心思。
原本在她的緩和之下,趙昌陵和趙容顯之間不死不休的局麵已經稍有改變。
趙慶兒自然不願意看到這種景象。
她找了一個冒牌貨,借由她跟趙容顯的關係,在他們二人之間製造衝突,讓他們關係惡化,這樣下去,他們之間爭鬥的情況隻會比原來更糟糕。
這還不止,趙慶兒還會讓這個冒牌貨籠絡趙昌陵的心,因為她要掌控趙昌陵。
蘇向晚想到這裡,麵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
她抓著手,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什麼情緒,語氣裡也帶了幾分隱忍,“臨王殿下和我大……和蘇遠黛的親事,是不是有變?”
“你終於緩過來了,我以為你休養了這些日子,人都變得安逸遲鈍了,還以為你真如你自己所說的那樣豁達。”
蘇向晚頭疼,呼吸疼,心也疼。
她覺得身上哪裡都疼,不知道是情緒引起的還是內傷未愈,反正覺得難受極了。
哪怕再努力平靜心氣,她都壓不下心中那股滾燙的翻湧。
“她竟頂著我的臉,頂著我的身份……勾引趙昌陵去了。”
蔣玥正要說什麼,回頭見蘇向晚臉色有異,正想問她的時候,就見蘇向晚忽然乾嘔了起來。
“你……”
蔣玥這個你字還沒說完,就見蘇向晚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當下嚇得都說不出話來。
蘇向晚臉色白得發紫,身上不停地在冒冷汗。
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麼脆弱過,隻是稍微的情緒激動,就感覺整個人都快要死了一樣。
蔣玥忙要去找人來,蘇向晚忽地抓住了她的手。
入春的天氣,日光明亮,還算溫暖,絕對不是冷的時候,她的手卻像從冰水裡拿出來的一樣,冷得讓人心驚。
“婚事……婚事如何了?”
蔣玥被她嚇著了,當下愣愣地應道:“三……三月初三,臨王府納妾的轎子會如期而至,但是迎娶的人變了……”
變了!
變成誰,不言而喻。
她辛辛苦苦改變劇情,為了蘇遠黛的未來,費儘了心思,再過幾天,蘇遠黛就能進門了,如今被人臨門一腳截了胡,又把劇情給強行預圓回來了。
蘇向晚這會殺人的心都有了。
什麼都沒有變。
趙昌陵沒娶蘇遠黛,他喜歡上蘇遠黛最疼愛的三妹“蘇向晚”,傷透了蘇遠黛的心之餘,現在要把人娶回府裡去了。
趙容顯和趙昌陵的關係日益惡化,沒有緩和,現在依然不死不休。
蘇向晚真是越想越氣,越氣就越難受,最後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