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回了聽風閣,交代一些事情。
她暫時會住在燕天放驛站附近不遠的小宅子裡。
“我辦完了事就回來。”她對木槿和陸君庭說道。
陸君庭就道:“你前幾日去這附近,原來是為了找宅子。”
蘇向晚根據周邊路線,大概摸清了燕天放的意圖。
驛站附近幾條巷子橫穿而過,有不少人家。
她找的這宅子,是個同她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因為家中生了變故,所以打算變賣了家產,而後離
京去投靠娘家親戚。
這個時代女子養在深閨,不僅不常出門,多數也不常見人。
大家約莫知道這裡有戶人家,也知道這戶人家大概的八卦,但你要具體說出這家女兒更多的東西,多數不能夠。
燕天放勢力不在京城,又在各種人的眼線之下,能查到的事情有限。
隻要表麵大概的信息能對得上,基本就不會深查下去。
不過他也深查不下去。
人家姑娘家道中落,離京本來也隻想安靜低調地離開,外人看這宅子裡頭人來依舊,如往常一般,誰能料想裡頭換了一個人呢。
蘇向晚做所有事,都不是心血來潮。
她是早有預謀。
打從那時候跟趙容顯去天仙樓,她拿來了燕天放的資料,當時就有了大概的念頭。
現在不過是實施了而已。
木槿早已經幫她收拾好了東西,當然也沒有什麼特彆重要之物。
宅子裡本來就有人照常生活著,她之前已經打掃安頓好,隻等著隨時可以住進去。
陸君庭破天荒地沒多說什麼,隻是吩咐她自己小心。
蘇向晚沒有耽誤,很快又從聽風閣離開,回去了那宅子裡頭。
宅子不大,是個小小的四合院。
院子裡大部分的草木都破敗了,剩下一顆桂花樹,看著倒是生機勃勃,蘇向晚大約可以估計到了秋收時分,這滿院桂花飄香的模樣。
可惜她大抵是看不見了。
她挺喜歡這宅子的,不新不舊,有人生活著的煙火氣。
蘇向晚添置了搖椅在院裡,屋裡的燭火從敞開的大門投射出來,散了不少光亮出來。
她躺在搖椅上,抬頭就能看見一方漆黑的夜空。
若是有星光就更完美了。
等到了更晚一些,風涼了不少,她這才起身回屋睡覺。
蘇向晚原本想著到了此處第一個晚上應是睡
不著的,沒想到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起得早,洗漱完之後,放棄了自己做食的想法,換好了衣裳,這便準備出門去。
她戴了麵紗,起身出去打開了門。
門這麼一開,看到燕天放杵在門口,就愣了一下。
蘇向晚知道他昨天肯定會暗地裡跟來,這會肯定也去打聽清楚了。
不過沒想到燕天放比她想的更沒耐性。
他一早就找過來了。
“你怎麼會在此處?”她裝作驚奇地問他。
燕天放麵不改色地撒謊:“我起得早,出來隨處逛逛,沒想到逛到這裡來了,這麼巧,你原來住在這裡啊?”
“…”
蘇向晚在心裡默默地無語了一下。
不過她還是道:“原來如此,你難道也住在這附近嗎?”
“是啊,我就住在驛站…那裡的旁邊,可不是很近。”
蘇向晚想了想,就問他:“我在這一片住了好久,從來都不曾見過你,我看你模樣,也不是京城人士…”
她提出適當的懷疑。
燕天放清了清嗓子,他可能沒想到自己也有被懷疑而且不能解釋的情況。
在這京城裡,誰不知道東陽公主,誰不知道駙馬燕北世子。
可他不能說,他說了指準把人嚇跑了。
蘇向晚看他不說話,就繼續道:“我知道驛站裡頭來了一些燕北的人…”
燕天放的心須臾就提了起來。
下一秒天就聽她說道:“你是燕北人吧,看你如此身手,想是燕北世子帶來的護衛,昨天是不是那些人是不是想暗算世子,所以你才殺了人,不好同我明說。”
她很善解人意地笑了,“我昨晚上回來想了很久,想來應是如此。”
燕天放看她眉眼彎彎地笑,心頭莫名蕩了一下。
他忙道:“你說的不錯,那…我是燕北人,你不怕我嗎?”
他知道京城裡的人如何看待他們。
說燕北的人都是不講理的野蠻人,他們燕北能娶到當今尊貴的公主,燕北的子民都要感恩戴德。
蘇向晚笑了一下,“為何要怕啊,燕北的軍人都是保護我們的好人,就因為他們鎮守著邊境,所以我們才能在京城裡遠遠地有安生日子過。”
燕天放原先笑著,這笑容莫名斂了一下。
他或許是從來不曾聽見這樣的話,或許是沒想到自己看上的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驚訝之餘,還有些說不清楚的情緒。
除卻那些對他們心存偏見的人,也還有她這樣的人。
他忍不住就問道:“那你知道燕北世子嗎?”
“駙馬呀,我當然知道了,若非他極其優秀,東陽公主也不會願意下嫁於他了。”
這問題是燕天放問的,結果問出來,他自己就鬱悶了。
誰稀罕做什麼駙馬,前些年是他沒有掌權,犟不過燕北王,被半逼著頂下了這婚事。
原本想著天各一方,大家掛著這名相安無事也就忍了。
這賤人卻手長得很,野心勃勃地想騎他頭上去。
他能忍氣吞聲,是不想跟一個女人計較,她卻變本加厲不知收斂,燕天放便不打算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