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兒病了,半夜裡燕天放來拿一趟,加深了她的驚悸。
她覺得是燕天放要害她。
是了,他去了豫王府之後,被趙容顯挑撥,所以要殺她。
一夜驚悸不定,趙慶兒睜眼到了天明。
她害怕極了。
可是天亮的時候,燕天放從宮裡為她請來了禦醫。
他又在床前,溫柔地抓著她的手道:“皇後娘娘聽聞你生病了,派了禦醫進府為你診治。”
趙慶兒眸子裡都是恐懼,這股恐懼在聽見皇後娘娘四個字之後,消散不少。
是了,她還不到窮途末路。
她的母後,母後一貫最疼愛她,絕對不可能不管她的。
禦醫到了床前來。
趙慶兒虛脫無力,她艱難地求助:“我不是生病,我是中毒了,有人要害我……駙馬,是駙馬要殺我,你快些進宮回稟我的母後
,讓她快些救我,殺了燕天放。”
這一番話,她說得斷斷續續,幾乎用了平生所有的力氣。
禦醫嚇了一跳,他仔仔細細地為趙慶兒把脈,診斷,最後卻是道:“公主殿下……你沒有中毒,你此下發著高熱……”
沒有中毒?
她發熱了?
趙慶兒不相信,她甚至覺得,這個禦醫被燕天放收買了。
她拒絕讓這個禦醫為她診治,“來人……來人……”
趙慶兒喊人過來。
她讓人把禦醫趕出去,“把臨王殿下……找過來……”
她昏沉之間,滿心希望寄托在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之上。
吩咐完之後,她暈了過去。
燕天放就在床邊看著,不發一語。
禦醫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隻是道:“公主殿下應是心中憂思,連日熬神,沒有好好休養,著了邪寒,這便病了,此熱燒得突
然,要快些服藥才是。”
燕天放明白他的意思,這樣燒下去,恐防要把人燒壞了。
“她心中憂思的確是因我而起,此事我不否認,前幾日因為和離之事同她爭執,此下這番境地,也非我所願,隻希望她這病早日
好起來,不然我的確於心難安。”燕天放對著他很客氣,“那就勞煩禦醫開下方子,我想法子讓她儘快服下。”
禦醫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公主府的事,他還要回宮向皇後娘娘複命。
公主和駙馬和離之事,鬨得滿城風雨,這事他有所耳聞,隻能說,公主殿下這回的確是做錯了,有爭執也是難免的,難為此下
駙馬還願意再到公主府來。
趙慶兒之前塑造出來的夫妻恩愛和睦的假象太過了,以至於所有人都依然覺得,公主和駙馬情比金堅,這回公主雖然做了錯事
,鬨到和離,但駙馬心中還是放不下公主。
他也不相信燕天放會害人,真要害人,他就不必半夜急忙遞帖子進宮,找皇後要禦醫上門診治了。
大約真是燒糊塗了。
把禦醫送走之後,燕天放端著的溫和臉龐,終於才冷了下來。
他是要殺趙慶兒,但趙容顯說的不錯,趙慶兒已是被逼到了末路,隻要輕輕一推,就可以解決,他自己貿然動手,反倒不好。
不管是怎麼動手,總會留下痕跡,所以最完美的死法,就隻能是趙慶兒自己去死了。
燕天放唇角輕撇,又喊人來吩咐道:“公主殿下要見臨王殿下,去將人請過來。”
傍晚的時候,趙慶兒悠悠轉醒。
燕天放端著藥站在床邊,麵帶慈意地看著她:“公主,你該喝藥了。”
趙慶兒慘白著臉,像一隻脫水,瀕臨死亡的魚,微弱地輕喘著氣。
她搖頭,滿目驚懼:“我不喝。”
燕天放沒有管她,隻是好言勸說道:“你若不喝藥,病怎麼會好呢?來吧,喝了吧……”
他端著碗,走上前,再像抓著一隻老鼠那樣,輕而易舉地將她抓了起來。
趙慶兒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她不喝,她不想喝。
那是毒藥,她壓根不相信燕天放會有那麼好心。
那藥到嘴邊的時候,趙慶兒猛然掙開,一把將藥碗拍了出去。
藥味四溢,她喘著粗氣,啞著嗓子喊道:“我不喝,我不會喝的……”
燕天放倒也不氣,他空前地有耐心。
“灑了藥,再煎就是。”
他笑眯眯地吩咐人下去煎新的藥了。
看著趙慶兒掙紮不能,在驚慌,痛苦,恐懼之中折磨著,的確讓他感覺到了些許安慰。
燕天放開始有些佩服趙容顯了。
這麼磨人的死法,也隻有他能想得出來。
像一刀一刀割著血肉,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看著自己死去。
隻不過這刀,是割在心上。
趙昌陵沒有來,他隻當趙慶兒是裝病,並不想理會,也並不想見她。
蘇向晚被殺此事,還是給他們兩人的關係留下了深切的隔閡。
燕天放鍥而不舍,又派人去請。
與此同時,他又遞了帖子進宮,希望再請一次禦醫。
這一回,禦醫到的時候,趙昌陵也來了。
“公主的病,比之先前更重了。”那禦醫出來的時候,語氣深沉。
燕天放跟趙昌陵就在外頭等著。
聞言還是燕天放先開口:“她不肯吃藥,不肯進食,也不肯喝水,一門心思覺得我要毒害她,這麼下去,如何能不加重。”
禦醫就看著趙昌陵:“如此不是辦法,或許將她送去其他地方養病,暫且不要見到駙馬,或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