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走了,走得悄無聲息。
木槿看著很平靜,她很快將聽風閣裡一切事務安排完。
蘇向晚站在一樓,看著通透空曠的大堂,她想起當初第一次跟魏雅寧來聽風閣的時候,如今景色依舊,卻人走茶涼。
木槿站在她旁邊,也跟著看了許久。
良久,蘇向晚收回了心思,對她出聲道:“走吧。”
馬車已經在外邊準備好了,她們是時候離開了。
木槿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來。
蘇向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們還會回來的。”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總有一日會回來的。
木槿回笑道:“我隻是還有些放不下,再過
一些日子就好了。”
蘇向晚也就不說什麼了。
他們一塊上了馬車。
有微風透了進來,是聽風閣裡帶著花香和暖意獨特的風。
蘇向晚把簾子放好,看著聽風閣在窗簾裡的那點縫隙,慢慢地變成了模糊的光影。
離開是件有些傷感的事,儘管蘇向晚早就決定了要走,臨近離開的這會,心中的滋味也有些複雜。
她從前想過她有一天會走,但那時候沒想過,會這樣走。
兩個人心裡都有事,這會在車廂裡沉默著都沒說話。
馬車慢慢地走,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停了下來。
已經快要出城了。
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陸君庭提著酒壺從馬車上下來。
他平日不正經打扮的時候都已經十足地俊俏,今日著了正裝,梳起了發髻,更顯意氣風發。
蘇向晚下了馬車。
陸君庭遞了一杯茶水過來給她:“知道你不勝酒力,以茶代酒吧。”
她接過來,做了個敬酒的手勢,喝完手上的茶水,方才道:“等來日我練好了酒量,再同你對飲。”
陸君庭目光灼灼,“等來日我去廣陵找你。”
蘇向晚彎眼笑了,她點了點頭:“好,等我在廣陵落腳安頓好了,給你寫信。”
陸君庭端起杯子,仰頭一飲而儘。
他笑得很瀟灑,“路上小心。”
送彆很簡單,兩個人沒再說多餘的話,就在這個路口分道揚鑣。
路的兩旁有不少的木棉樹,盛開的花朵掉下來,不萎靡,不褪色,很霸氣地詮釋著離彆。
蘇向晚重新上了馬車,這一路走,就沒有再
停留下來。
出城很順利。
城門的官兵儘職地堅守崗位,她們的馬車例行檢查完之後,就放了出城。
木槿原本還有些擔心,一直到馬車離了城門很遠,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挑開簾子回頭去看高聳的城門,身後塵土飛揚,很快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木槿回身來坐好:“我們真的走了。”
她語氣裡還有些不可置信。
這話說完之後,她張開手掌,拍了拍臉,似乎想要用這個舉動來驅散自己腦子裡的不真切感。
她真的離開聽風閣,離開京城了。
這麼平靜,這麼順利。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蘇向晚摸著手上的錦盒,目光沉沉。
她倒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這一路的安穩順利,也都是意料之中的。
悄無聲息地,像個普通人一樣離開,本來才
是常態。
木槿看她似乎神色深沉,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錦盒,這便問道:“姑娘,你在想什麼呢?”
蘇向晚打開錦盒,拿出裡麵的那張地契來。
“我在想這個。”
木槿不知道這地契有什麼特彆的,當下看了兩眼,而後隻是疑惑地看著她。
這地契蘇向晚看了很多次,她其實也沒看出什麼特彆的地方。
隻不過因為這是開啟下一個支線劇情的重要道具,所以蘇向晚想琢磨清楚一些,不想放過一絲線索。
她對著木槿道:“聽說這是我母親從前在廣陵住的宅子。”
蘇向晚聽大家總是喊魏氏,看這地契才知道她的名字是魏靜好。
很有言情女主名字的感覺。
不過在不久之前,這個地契已經換成了她的名字。
魏靜好這個人在劇本裡作為一個已經逝去的存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女二蘇遠黛一開始跟女主蘇向晚姐妹情深,有個合理的緣故存在而已。
一直到這回受了魏家的幫助,絕處逢生,蘇向晚才感覺到這個名字不是隻生活在彆人口中,還有另外存在的意義。
木槿隻以為她是想念母親了,當下也沒有多言。
蘇向晚撫平了地契,又將它放回盒子裡。
前路雖然是未知的,但心懷希望,就有無限的可能。
她期待未知,也期待全新的生活。
——
廣陵,我來了。
然而她今下信心滿滿,歡天喜地的樣子,很快就受到了現實的毒打。
原因無他。
長途馬車真的太受罪了。
蘇向晚顛簸了一天,骨頭都快散架了。
官道和各種小道穿插,每一條都不平坦。
馬車滾在碎石子小路上,偶爾會過一兩個坑的感覺,實在太酸爽。
她最開始還有心情掀開簾子看看外頭的好春光,欣賞一下風景,一天過去之後,她看著輪子戴起來漫天的粉塵,已經笑不出來了。
在這次大變故之後,她被迫過著老年人的養生生活,這樣的長途跋涉,真的很要命。
蘇向晚不得不改變計劃。
橫豎不趕時間,她打算一路逛過去。
到一個新的地方之後,休憩兩天,養足精神,再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