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男人的手,寬厚,指骨分明。
蘇向晚沒想到她這一攥,非但沒讓對方退縮,反而是反客為主的,更緊的將她的手抓住了。
他抓得珍重,而又小心,像怕嚇著了她。
房間裡太黑太暗了,蘇向晚透過朦朧的床帳,分辨不出來人。
她心下驚慌,一是辨彆不了對方身份目的,二是此下在豫王府裡,在這樣層層嚴實的把守之下,居然還有人能溜進來。
蘇向晚一把抽回手來,騰地一下起了身。
那人在黑暗裡半是憐惜半是安撫地出了聲:“彆怕,晚晚。”
這一聲話語,直接把蘇向晚炸了個七葷八素,她雞皮疙瘩瞬間就冒起來了。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話語,還能有誰?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方才把自己那口驚呼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蘇向晚艱澀地開了口:“臨……臨王殿下?”
床帳被輕輕掀開,那人的身影穿透夜色,自帶男主打光特效,讓人眼前也跟著一亮。
院子外頭的燈籠一盞盞亮堂著,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隱約還有微弱的月光。
蘇向晚眼睛本來就適應了黑暗,當即就看得清楚分明。
就是趙昌陵無疑了。
他坐在了床邊,又溫情又專注地凝視著她。
蘇向晚這會的心情,真是兩眼一發黑。
她覺得要是配上一個久彆重逢的bgm,現在就是電視劇裡男女主再次重逢的那種高光時刻。
劇本在看不見的地方,緩緩轉動了齒輪,把好不容易離十萬八千裡的男女主,又重新扯回了一起。
你看,這不就再見了。
天知道趙昌陵是怎麼在暗夜裡這樣摸進豫王府,還能順利地找到她的。
彆問。
問就是男主無所不能,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攔住他跟女主見麵的腳步。
在喜鵲死了以後,蘇向晚覺得兩個人的交集基本就是斷絕了的,她絕對沒想到趙昌陵會知道她沒死,還知道她在豫王府。
更沒想過這樣一個她設好了局等著抓豫王府內鬼的晚上,在等著元思好消息的同時,他出現在她的麵前,還是這麼讓人驚悚的
出場。
良久,趙昌陵似乎是看夠了,終於出了聲,“是我。”
他說著,還伸手過來,想觸上蘇向晚的臉。
蘇向晚迅速地退了一下,躲開了他的觸碰。
她皺起眉:“說就說,彆動手動腳。”
趙昌陵聞言,不但沒有不悅,相反,還是頂高興的樣子。
“對了,這樣的你,才是真的。”他莫名其妙地開了口,語氣聽得出來,有幾分隱約的雀躍。
蘇向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地想著晚上這事裡頭的關聯。
趙昌陵倒是不等她去想,直接就道:“不必想了,本王直接同你說了便是。”
蘇向晚的腦海裡,陡然脈絡清晰,瞬間就想通了所有關節所在。
“郝美人……”她啞著聲音,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
趙昌陵笑了,聲音裡都是欣賞的寵溺:“是啊,本王的晚晚依舊這般聰明,郝美人自始至終,就是本王的人。”
蘇向晚把這件事想通了之後,反而不怎麼慌了。
那這麼說來,趙昌陵今晚潛進豫王府,也並非是偶然,而是蓄謀已久。
她無端地笑了兩聲:“所以我自認為設了一個甕中捉鱉的局,本想著可以趁機會將府中的內鬼連根拔起,再順道把後麵的人引出
來,卻反倒被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趙昌陵語氣溫柔:“當然不是,晚晚你做得很好,隻是本王知道你太狡猾了,郝美人約莫算計不過你,在你的事情上,本王容不
下一點差錯,所以這便親自來了。”
郝美人已經很警醒了。
她已經知道自己被懷疑了,所以特地跟蘇向晚說明日早上。
郝美人以為蘇向晚聽了這話之後,會調派人手,等待明日早上的行動,但其實她今天晚上就會動手。
蘇向晚並沒有上當,她跟元思都等著郝美人今晚上有所動作,而後一網打儘。
先前她一直不明白郝美人背後之人真正的目的。
這些一扣環著一扣的每一步,看起來都惡意滿滿。
蘇向晚最先想的是,有人是又動了心思,想要再次利用她來對付趙容顯。
但現在見到趙昌陵,蘇向晚就知道了,她想錯了方向。
木槿中毒的事,是為了挑撥離間,讓她跟趙容顯原本就緊張的關係上,再火上澆油。
其後郝美人沒有收斂,更繼續暗中籌謀,最終的目的是——送她走。
很簡單的理由,沒有什麼天大的心機,也沒有什麼可怕的陰謀,就是想要讓她離開豫王府,離趙容顯越遠越好。
當初木槿中毒的事,若挑撥離間成功了,接下來郝美人幫她離開,就會順理成章。
可惜蘇向晚沒有中計,那麼為了讓她走,就隻能再費些旁的心思。
那麼……
蘇向晚在一片暗光之中,看向趙昌陵:“所以……你是來帶我走的?”
“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趙昌陵低聲開口,“我帶你走,走得遠遠的,讓趙容顯一輩子都找不到你。”
蘇向晚呼吸窒了一下。
趙昌陵伸手,似乎是想碰她,然而似乎又知道她的抵觸,手又放了下來,又繼續道:“你放心,以後沒有人再能傷害你,本王窮
極一生,都會護你安穩無憂。”
蘇向晚心裡不安,語氣就冷了下來:“殿下心裡,我就是個廢物嗎?沒人護著,我難道還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