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有第一縷光線,從緊閉的窗縫之間透了進來。
郝美人忽然驚醒過來。
她被綁著,發不出聲音,動彈不得。
這個房間裝飾雅致,布局陌生,但能看出來,有人居住的痕跡。
“醒了?”
不知道從哪裡,響起了一道聲音。
郝美人心上驀地一跳,又想起蔣夫人,滿目驚懼地四處張望。
“想活嗎?”那人在她身後,出了聲。
這道聲音又陌生又熟悉,郝美人一時間想不起來。
她正驚疑著,身後的人伸出手來,不慌不忙地幫她解了嘴上的束縛。
那是一雙精細優美的手。
“你還在蔣家,夫人想要殺你,若暴露了行跡,有什麼下場,你應當清楚。”那人又說著。
這道聲線平穩,然而聽著,卻總讓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郝美人終於記起來了。
這是……
“蔣玥?”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是你?”
她是蘇向晚放在蔣家的內鬼?
被識破了身份,蔣玥也並不著急,“是我,有什麼疑問,儘管問吧。”
郝美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問什麼好。
她猶疑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這些事……都是你幫蘇向晚做的?”
“是。”她應得很爽快。
郝美人窒了一下,良久,她像是認命一樣,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我的確不是她的對手,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也隻算是我咎由
自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若要殺你,眼下就不會救你了。”蔣玥在她身後坐了下來,依然沒有露麵。
郝美人隻依稀察覺到一個光影,“不殺我,難道是因為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嗎?”
蔣玥就道:“你還記得,當初蘇向晚說要幫你嗎?”
郝美人語氣嘲諷:“是啊,她是這麼說了,可你覺得我會信嗎?”
“如今你已算是窮途末路,除了信她,你彆無他法。”蔣玥聲音低低的,充滿了無儘的誘惑,“你還想要進宮嗎?”
“進宮?”
當初蘇向晚,幫她選了進宮這條路,而後讓她接近蔣流,試探她的手段。
郝美人自己不甘於受擺布,自然沒想過要順她的意。
她到現在都覺得蘇向晚不可能會幫她,進宮這件事,都是哄騙她的而已。
“她若要幫我進宮,以豫王的能力,隻是動動手指的小事,何必大費周章,還要送我到蔣府。”
她說完這話,意識到什麼,背脊忽地一陣發涼。
蘇向晚是要借蔣家的手。
到時候皇帝隻會以為,她是蔣家送過去,籠絡人心的美人。
而蔣家也撇不清她的關係,哪怕郝美人告訴皇帝,她是被蘇向晚威脅,是被豫王威脅,皇帝也隻會覺得,是蔣家為了對付豫王
,讓她說的謊話。
蘇向晚把豫王這個關係,摘出去了。
蔣玥就道:“想清楚了嗎?”
郝美人喘著氣,她覺得蘇向晚太可怕了,光是想想,都讓她膽寒。
如今她成了下毒害蔣瑤的凶手,蔣夫人不會放過她,蘇向晚就是要讓她,除了進宮之外,彆無選擇,蔣夫人要把手伸進後宮,
總還有諸多顧忌,她進宮才是最安全的。
借蔣家的手,送她進宮,隻是其中一個目的。
第二個目的就是,讓蔣瑤中毒,借蔣家的手,去找尋解蠱的辦法。
“想清楚了。”她聲音有些發抖。
郝美人能想到的隻有這些,最讓她覺得恐怖的,是蘇向晚肯定不止這兩個目的。
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蔣玥出聲道:“我會安排幫你進宮之事。”
她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頓住了,“我知道蔣流在想辦法找我出來,你若是還指望著給他通風報信,結果如何,你自己心裡知曉。
”
郝美人連忙應道:“我知道。”
進宮之前,她終於不可能再找蔣流,暴露自己,無疑是死路一條。
但進宮之後,蔣玥可就沒法威脅到她了。
她心中有了計較,也不再試圖跟蘇向晚作對。
畢竟……這是她唯一的路。
蔣玥走了出去,她唇角微揚,眸中有一抹淺淡的諷刺。
“這種心術不正之人,怕是找到了機會,就會不遺餘力,立馬調轉槍頭對付我們。”
她說完,搖頭笑了。
不成氣候,不足為懼。
反正隻要把郝美人送進宮裡,她該做的,也都做完了。
她回了房中,梳洗了一下,準備過去蔣老夫人的院子看望她。
銀杏陪她走在路上,一邊同蔣玥道:“大少爺找夫人要人,他覺得是夫人把郝美人藏起來了,夫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她非說人
已經被大少爺派人救走了,兩人吵了一大架,吵到連老夫人都驚動了。”
昨晚趁著蔣流去蔣夫人那裡要人的時候,蔣玥讓自己的人,假借著他的名義,把人截走了。
現在蔣夫人在找人,蔣流也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