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蘇向晚才察覺到明亮的光線。
但這光不在她這邊,而是在河麵遙遙相對的對岸。
一牆之隔的那邊,是陰沉的黑暗,一牆之隔的這邊,看見的是燈火嘹亮,繁花似錦的一派奢華。
——這滿京城裡頭,沒有哪個地方能比得上這裡的矜貴。
說是花團錦簇,一派欣欣向榮也不為過。
那是......皇宮?
蘇向晚站在遠遠的高處,隔著一條運河遙遙望去,能看到大半個皇宮的輪廓。
這種視覺效果沒有經過修飾和打光,更覺得震撼。
因為太真實了。
那是皇宮,也是京城權力的中心。趙容顯張開手掌來,視線裡,他一隻手似乎就能抓住全部,可本王在這裡看過去,它很渺小。
風是涼的。
那些遙不可及的燈火,看起來火熱,其實也是涼的。
涼得滲人,在暗夜裡,像會化成揮舞利爪的魔鬼,等著將人吞吃入腹。
蘇向晚覺得,趙容顯找的這裡,真是個好地方。
腦子不清楚的時候,來這裡看看,還能有什麼不清楚的。
你不把它當一回事,它自然就渺小了,大概不同的人看過去,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我現在望過去,覺得那裡像一隻長得漂亮的妖怪,勾引人過去之後,就把人吞進肚子裡吃掉,這麼一想,我就很清醒了。
結局還沒到來。
她還得繼續努力啊。
不能被這點事困住啊蘇向晚!
趙容顯側頭看她。
他語氣輕快:你總是能把一件事,說得很有意思。
蘇向晚就隻是笑。
演員畢竟是個全能的職業,上個綜藝起碼也要懂得接梗和玩梗,為了粉絲和路人緣她可是很拚的。
他們站累了,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
蘇向晚坐在趙容顯旁邊,腳就在牆邊掛著。
她現在有種一不小心就要跌下去粉身碎骨的錯覺。
這種踩鋼絲的危機感,讓她不自覺地往趙容顯靠去。
說說,你之前為什麼溜出來?
他語氣淡淡的:不記得了,隻是覺得透不過氣,那時候想著,或許跑了就好了,然後就跑到了這裡。
原來他也做過逃兵。
然後你看見河對麵的皇宮,就回去了?
他依然是很平靜的語氣:嗯,就覺得,也不過如此。
蘇向晚就搖頭:哈,你這也太自大了。
他轉過頭來看她,目光裡似盛著淺月,趙容顯突然問她:你信本王嗎?
蘇向晚也看著他:我該信你嗎?
你可以信本王。他道。
她沒有說話,隻是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光影細碎,像在黑色之中鋪開的夢網。
蘇向晚這會是真的覺得累了。
她放鬆了精神,困意也隨之而來。
原本她還覺得,今晚上自己會因為安繼揚的事情,翻來覆去一夜無眠。
回去豫王府之後,蘇向晚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了。
她頭沾了枕頭,朦朦朧朧地說了兩句話,就睡了過去。
趙容顯幫她掖好了被子,看她睡得差不多安穩了,準備起身離開之際,衣角突然被扯了一下。
她腦子都迷糊的模樣,我有東西送你的。
蘇向晚睡著了,這句話也像夢話。
趙容顯本來沒當一回事,離開的時候,看見放在妝台上的盒子。
盒子精致,裡頭放著一根玉簪,玉料冰涼,微微散出盈光,玉料不錯,做工也無功無過,倒是前頭刻的小老虎,不知道是手藝精湛,還是手藝不精,本該是十分威武霸氣的,卻偏偏還看出了幾分......
可愛?
他摸著那上麵刻著的小老虎,正是細細看著,目光卻陡地一頓。
玉簪上,有一條極淺極淺的裂痕。
趙容顯沒有用多大力氣,隻輕輕一按,簪子就斷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