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聽風閣裡頭,同往年一樣是安靜的。
帶著水氣的風飄進來,搖響了樓下閣樓一串串貝殼。
撞擊聲零零散散。
陸君庭就坐在當日跟蘇向晚說話的門欄邊。
他看著風景,似乎很好心情。
董飛鵬帶人從聽風閣裡搜了一遭,愣是什麼都沒搜出來,這才連忙回來對趙容顯道:王爺......人......人似乎不在此處。
這裡其實還算是涼快的,董飛鵬卻覺得比烈日底下曬著還要熱。
他額上都是汗。
屬下分明......分明看見蘇姑娘帶著丫鬟上了馬車,而後一路往此處來......
趙容顯喉嚨微緊,也不看陸君庭,直接轉身要走。
他步子才邁出去,陸君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彆走呀,大老遠地趕過來,不妨坐下來,小酌一杯。
趙容顯不管他,徑自往前走。
陸君庭也就開始自言自語:你不好奇,蘇向晚去了哪裡嗎?
這句話總算是引起了趙容顯一星半點的在意。
他停住腳步,聲音帶著涼薄:她是不是讓你幫忙安排,去見安世英?
陸君庭嘿嘿笑了兩聲:我不告訴你。
他不說,趙容顯也是知道的。
陸君庭不過是故意刺激他而已,趙容顯想明白這一點,原本不準備理他,這會卻又想到什麼,出了聲道:她去見安世英,定是有所籌謀,這次的事非同小可,你幫著她鬨起來,反倒害了她。
趙容顯,我發現你這個人啊,真的很自以為是,你是不是以為你天下無敵了,所有人都得按照你的想法去過日子?陸君庭越看他越堵,你隻顧著你自己願意,怎麼沒想過蘇向晚的感受?
趙容顯微微斂眉,他終於回頭,正眼看陸君庭。
你也是在京城裡長大的,本王以為,你至少不這麼天真。
又來了又來了。
又是這種高高在上,睥睨眾人不可一世的樣子。
陸君庭抓緊了酒杯,微微眯起眼來:少在那裡給老子說教,你分明是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來滿足你自己的狼子野心。
趙容顯冷冷看他:這便是你不遺餘力在背地裡動這麼多小動作,妄圖挑撥離間的原因?
陸君庭敢做也不怕認,你有臉瞞著她做那些事,我怎的就不能把你的惡行給揭出來?
若非你在暗地裡動這些手腳,此事不必走到如今境地。
若不是我告訴她,你就奸計得逞了,我告訴你趙容顯,如果等到木已成舟,蘇向晚看到這麼多人因她受累,這筆良心債就背在她身上了,她不可能會高興的!
陸君庭說著,又走到趙容顯麵前去。
你不在意她的想法,我在意。
趙容顯直視他:本王私以為,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了,想來是給你的警告還不夠,還不能把你的心存僥幸給打碎。
陸君庭就笑了:是啊,我看清楚了,哪怕她不跟你在一起,也輪不上我是嗎?那又如何,哪怕輪不上我,也未必就一定要選擇你。
趙容顯想著跟他說下去也是浪費時間,也不願意再說下去。
陸君庭看著他的背影,冷著神色道:趙容顯,你這樣冥頑不靈,你會後悔的。
趙容顯腳步不停,隻丟下一句話:你若再與本王做對,後悔的人,是你。
他活得清醒又明白。
一旦決定做什麼事,就絕對不可能後悔。
聽風閣外頭是一個林子,此下夜幕降臨,一切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偶爾能聽進輕微的樹葉沙沙聲,還有夏夜裡的蟲鳴。
他踏著淺淡的燈籠光,慢慢走上了馬車。
董飛鵬看不出他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隻是道:王爺......屬下已經派人去找蘇姑娘的下落了,不若先行去金玉酒樓等消息?你這一天裡急匆匆地,也未曾用過飯......
趙容顯接過話來:回府吧,派出去的人,也可以儘數撤回來了,不用找。
董飛鵬偷偷地掃了一眼他的臉色,然而光芒太暗,趙容顯又是一貫的平靜,他愣是沒看出什麼異樣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