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尋見她看著那女孩,便主動介紹道:“那是裴夫子的孫女,明煦的妹妹夢寧,夢寧,你前些年跟夫子遊曆時經過漢中,應該見過嫂子。”
“原來是裴夫子的寶貝孫女,難怪有種知書達禮的氣質,我聽夫君說你也在白鹿書院學習過幾年,想必和趙將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吧。”葉真真對她微微笑道,麵對裴夢寧這種高嶺之花,不能顯得過分熱情,但需要一擊即中。
她心想這兩人八成是郎有情妾有意,隻是還沒捅破窗紙罷了。
裴夢寧神色緩和了些許,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一起讀書罷了。”
“嫂子猜的對,我這寶貝妹妹跟趙尋可不就是青梅竹馬。”裴明煦口沒遮攔地說,裴夢寧狠狠剜了他一眼,趙尋倒是紅著臉撓了撓頭。
封凜看了眼葉真真,眼神中分明寫著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她也在白鹿書院了,葉真真裝作沒看見他探究的目光。
周晚瑤有些不甘心就這麼跟封凜隔開了,奈何中間隔了兩個人,旁邊還有個不停絮叨的崔嶼,隻得把這股怨恨都算到葉真真頭上,葉真真吃個飯還被各種盯,一時間十分無語。
這時,段光烈吩咐開宴,並回頭對自己身邊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說了句話,抬手指了指他們這一桌,那青年便俯身應了,往這裡走來。
葉真真正把一塊鬆鼠鱖魚塞進嘴巴裡,抬頭看了一眼,差點被魚刺卡死。
迎麵走過來的青年竟然是李放!他穿著一身禦前侍衛的衣服,頭戴帽冠,腰間懸著佩劍,葉真真這才發現整個宴廳就隻有禦前侍衛帶著佩劍。她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人不是個刺客嗎?怎麼會如此光明正大地穿著侍衛的衣服出現在皇宮?!
此時李放也看見了她,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眉頭慢慢皺起。
崔明煦朗聲道:“李統領,快來坐下,已經開宴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和他打招呼,似乎都與他認識。
葉真真又差點被刺卡著,他是……禦前侍衛統領?!!她深受刺激,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李放,梗著脖子努力將刺咽下去。
李放對封凜點了點頭,又看見他們的位置,瞬間明白了什麼。
兩人都用一種受到欺騙的懷疑目光看了眼對方,然後又迅速移開視線,葉真真隱約有些猜測,但心中也不敢確認,那日封凜到底是不是在追捕李放?可是看他和李放打招呼的神情,不像是知道那人就是李放。
再者,更重要的是,李放到底是不是刺殺四皇子的人?
不可能啊,他是禦前侍衛統領,也就是皇上的人,皇上腦子進水了才會叫自己的手下去刺殺最疼愛的小兒子。
這麼一來,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他不是封凜要找的人,那天出現在客棧是為了彆的重要的事;要麼……葉真真不敢再猜下去,第二個答案明顯不是她應該想的了,她知道這種涉及朝堂的事情自己接觸越少越好,於她、於武陽王府都是好事,但李放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些危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避得了。
周晚瑤忽然開口道:“李統領似乎和扶風郡主認識?我倒是不記得你們見過麵。”
她刻意稱呼了葉真真之前的身份,像是在回避她和封凜如今的關係,此話一出,飯桌的氣氛登時有些耐人尋味。
她這麼一說,倒像是二人有什麼私交,尤其是當著封凜的麵說出來,難免有些難堪,封凜側過頭看了看她,她報以無辜又好奇的一笑。
葉真真容忍她半天,再加上一直壓抑著,眼看就要懟回去,李放卻若無其事地倒了杯酒,對她舉了舉杯道:“原來這就是封侍郎的夫人,我還道誰家姑娘能坐在他旁邊呢。”
聞言,眾人的臉色都輕鬆了許多,周晚瑤卻像是被刺痛了一般,有些怨恨地看著葉真真。
葉真真順著台階往下走,也反手敬了他一杯,封凜看了眼她倒滿酒的杯子,沒再說什麼,不知為何,葉真真隱約覺得他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雖然她也沒見過他很高興的時候。
開宴過半,便有人來請她去禦駕麵聖,封凜便起身和她一起去了。
段光烈已年近六十,須鬢斑白,不怒自威,麵對封凜眼神卻多了幾分親近。
皇後曹琛是大皇子段昭彥和四皇子段昭敏的生母,但如今的太子卻是三皇子段昭然,隻因原先這三皇子才是嫡係皇後的兒子,如今的皇後原先隻是先皇後的婢女,上位後引起諸多爭議,當年楚慕達也是因為極力反對此事才被冠上了“結黨營私”的罪名,曹琛能從婢女一步步爬上來,可見其內心城府,但她也是個聰明人,曹氏一門雖個個都有官職,但都是無關痛癢的芝麻綠豆官,加上大皇子至今無功無過,倒不會被說成外戚奪權。
之前的皇後就是太過參政,才導致了段光烈對她的遺棄,葉真真看見段光烈逗弄著小兒,曹真在一旁笑看著,而太子卻坐在一邊喝悶酒,旁邊的二公主也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忍不住覺得皇室的親情真正淡薄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