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櫃喘著氣道:“封侍郎,你一來就說要查案,我倒想問問,我們百裡錢莊犯什麼案子了!你彆平白冤枉好人!”
封凜冷笑道:“洗錢算不算,楊掌櫃開著西京最大的錢莊,卻對燕超的律法一無所知嗎!”
楊掌櫃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說:“說我洗錢,你有證據嗎?你連搜查令都沒有,憑什麼我要配合你調查!”
“就憑我是刑部副官。”封凜冷冷地說,“給我把人都拿下!”
他話音剛落,天樞門的人一擁而上,那些打手還未來得及反抗就被繳了械,楊掌櫃氣得兩眼翻白,眼看就要暈過去。
葉真真急了,百裡錢莊背後的人連皇上都不知道是誰,封凜這般衝動,著實不像他平日所為,她趕緊上前扯住封凜的衣袖,輕聲道:“你瘋了嗎,冷靜點,這個錢莊豈是你想動就動的!”
她也是一時情急,連說話都不帶一點委婉,果然,封凜的眼神更冷了,抬手揮開她,對封承譽道:“再說一遍,這事不用你們管,帶她回去。”
封承譽又急又氣,大聲道:“你怎麼回事?!”
封凜對玄楓使了個眼色,玄楓立馬拉住封承譽躬身道:“二爺,請。”
封承譽氣得指著封凜的鼻子罵:“我是管不住你了,好心被當驢肝肺,你好自為之!真真,我們走!”說罷,甩袖就走,葉真真眼神複雜地看向封凜,封凜卻再沒看她一眼。
“少夫人,走吧。”玄楓對門口做了個“請”的動作,葉真真握了握拳,隻得轉身走了。
她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隊人擦肩衝了進去,那些人穿著侍衛的衣服,卻又不像是禁衛軍或者禦前侍衛,她詫異地看了裡麵一眼,卻看不見裡麵的狀況。
玄楓低頭道:“少夫人彆再多做停留,少爺有分寸的。”
她看了玄楓一眼,玄楓也抬起頭與她對視,眼中沒有一絲浮躁或者不安,頓時證實了她心裡的某種猜測,她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是了,封凜怎麼會那麼衝動,他這一出是為了逼出百裡錢莊背後的人,即使來人不是背後主使,也必定和主使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招比任何查賬、搜查都要管用。
況且今日封凜是先進了宮,再去了百裡錢莊,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之所以動作這麼大,也是有一半皇上的授意在裡麵。
她坐在車上,發現封凜總是一次次地讓自己對他刮目相看,本以為他是個不會正經讀書的紈絝少爺,卻受到裴夫子那樣的褒獎;本以為他是個薄情寡義的風流公子,卻為了她的安危不惜那般出手……還有今日,連封承譽都誤會他了,還險些和自己攪了他的局。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要道歉的理由又多了一條,等到封凜回來,一定要好好向他反思一下今日犯下的錯。
入夜,皇宮一片寂靜。
禦前侍衛住的殿裡守備森嚴,外麵不時有人巡邏放哨,李放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都經過細心處理,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帷帳,不知道在想什麼。
窗邊忽然傳來細小的動靜,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床前,李放卻仿佛一無所知,睜開的眼睛連轉都沒轉一下,仿佛那帷帳上有什麼稀世珍寶。
“義父讓我來看看你的傷勢,那些殺手事先不知道,下手沒輕沒重的。”那人開口說。
“死不了。”李放麵無表情地說。
那人輕笑了一下道:“十多個一等殺手都隻能讓你受輕傷,看來這幾年你在宮裡倒也鍛煉的勤。”
“那個女人怎麼樣?”李放沒搭他的話,問道。
“好著呢,義父暫時沒讓動她。”那人一臉不屑,“還是關心好你自己吧,既然沒事我便走了,這裡不宜久留。”
李放沒說話,臉上也並沒有多少可稱之為“關心”的神色,一陣風拂過他的床沿,房內除了他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