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明卻鄭重其事,隻拿了兩顆糖,將剩下的塞進個玻璃瓶中。租房有老鼠呢,要是不擺好了,會被老鼠吃掉的。
陳鳳霞聽到老鼠兩個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怕老鼠,更怕老鼠咬了兒女。
大女兒還好,畢竟九歲的人了,睡覺什麼的都警醒。
小兒子不行,才滿周歲的小人,報紙上都有新聞講這麼大的小孩叫老鼠咬了。
哎喲,得趕緊把房子定下來,一家人趕快搬進去住,不然真是要嚇死人。
陳鳳霞打定了主意就招呼女兒“明明,媽出去一趟,你在家看著弟弟行不?餓了,嗯,媽去買兩個饅頭回來,你夾著油渣跟酸菜吃,給弟弟泡個就行。”
鄭明明卻是個會算賬的孩子,立刻搖頭“不用了,媽。早上煮的粥還有呢,我喂給弟弟吃。”
三個饅頭一塊錢,她記得清清楚楚。一塊錢她要跟媽媽疊一百個紙花。
陳鳳霞歎了口氣,沒再堅持,隻又開始承諾“明明,你等著,以後你想吃多少饅頭就有多少。就算不買,媽也給你蒸。”
是啊,為什麼非得光吃米飯呢。小麥也能換麵粉,彆說麵疙瘩、麵條、包子、饅頭這些,就是燒麥、花卷甚至炸油餅炸油條都可以做起來啊。
說到底,是活的粗糙,感覺都這樣子了,沒必要窮講究。實際上,她蠻可以讓家裡頭過得更滋潤些。
自家人吃飯,現在頓頓有肉不現實,還舍不得米麵油鹽嗎?
陳鳳霞打定了主意要出門解決房子的事,鄭驍卻睡醒了。
不會講話的小子可沒姑娘懂事,堅決不肯跟姐姐一塊兒留在家裡,就嘴巴不停地“iaia”,到後麵直接眉毛一耷,哭了起來。
陳鳳霞看他皺成一團的小臉,都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好笑了。
“走走走,一塊兒去吧。”她估計把弟弟丟給女兒也夠嗆,索性招呼鄭明明,“你也出去走走。”
鄭明明看著手上的活計,驚訝得很“媽,不做紙花了?”
“不做了。”陳鳳霞打定了主意,“你眼睛傷不起。”
做紙花掙不了幾個錢,人的身體先吃不消了。她得想辦法找個其他能掙錢的活計。
哎,就是不曉得現在鐘點工市場怎麼樣。這活兒她倒是熟。可放暑假的時候明明可以幫忙看兒子,等明明開學了,又要怎麼辦?
陳鳳霞越想越頭大,再一次理解了上輩子為什麼大女兒不肯結婚生孩子。
這做女人啊,一旦生了小孩,這輩子就算被孩子綁架上了。
新開發的樓盤在城西,走路太遠,肯定得坐車。
再一次上公交車,陳鳳霞就不至於讓售票員當傻子了,已經曉得主動掏出五毛錢買票。
結果對方掃了眼鄭明明,立刻喊出聲“兩張票,再給五毛錢。”
陳鳳霞下意識地反駁“小孩要什麼票。”
“一米二以上都要買票。快點,不要耽誤我時間。”
陳鳳霞那句“我女兒還沒一米二”都到嘴邊了,再看女兒漲得通紅的臉,又硬生生地咽回頭,咬牙狠下心又掏出了張皺巴巴的五毛錢。
售票員從鼻孔裡輕蔑地噴了口氣,胡亂扯下兩張薄如蟬翼的車票丟給陳鳳霞,壓根就沒等她接住。
陳鳳霞懷裡還抱著兒子呢,當然不可能彎下腰去撿。
她剛要跟對方理論,司機就猛地鬆開腳,車子跟被點了屁股的二腳踢一樣躥了出去。
要不是坐在陳鳳霞旁邊的小夥子眼明手快,一把護住了人。還沒來得及找到位置的陳鳳霞就要連人帶孩子一塊兒摔倒了。
她驚魂不定,忍不住抱怨“你怎麼開車的啊?”
司機牛皮哄哄“沒聽到啊,站穩扶好,坐公交車你還以為坐的士?”
陳鳳霞登時火冒三丈“你們車上貼著什麼?為人民服務!你就是這樣為人民服務的?你明明看到我抱著小孩,我不要你照顧,你也不能這樣刁難人啊。你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結果那司機頭也不回,繼續將公交車開成賽車。
還是先前幫過陳鳳霞的小夥子主動站起來,招呼她“阿姨,你坐這個位置吧。”
陳鳳霞這時候才注意到小夥子其實是個中學生,身上穿著的白t恤其實是校服,印著初級中學的名字。
她趕緊跟對方道謝,也不敢再客氣,抱著兒子就坐了下來,又拿隻胳膊拽著女兒,防止鄭明明摔倒。
中學生看著鄭明明,主動提議“你抓著我的書包帶子吧。”
得虧他主動伸出援手,這司機就跟發神經一樣,大轉彎的時候,連坐在後排的乘客都差點兒被甩出位子。
可再多的人罵他,司機也不為所動。
有人恨不過,喊了起來“等著吧,牛逼什麼啊,地鐵一開通,你們個個下崗喝西北風。”
陳鳳霞正對中學生千恩萬謝,聽了旁邊人的叫罵,她突然間福至心靈。
對啊,買房眼光就得看長遠些。
買什麼房升值空間最大?當然是交通便利的學區房,地鐵房最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