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情感內斂早熟的農村小姑娘,她不過扭過頭,指點弟弟看窗外:“那是鳳仙花。”
倒是小兒子不懂事,還在歡快地拍著手喊“哦哦”。
陳鳳霞抱著丈夫落了回眼淚,心中的酸楚倒是少了許多。
非常奇怪,大概是因為上輩子婆婆走得早,大女兒上高一的時候,婆婆就走了;所以陳鳳霞對這老太婆的厭恨也淡淡的。估計真應了那句話,沒有什麼情感是時間不能衝淡的。
她歎了口氣:“算了,攤上這麼個媽,就當你運氣不好吧。一百五十斤稻子是吧,給,我們給。不給的話,你舅舅是講理的人嗎?”
鄭國強的有三個舅舅,兩個已經走了,剩下的這位小舅舅跟姐姐感情最好。
上輩子,鄭母最後幾年得了老年癡呆症,也是這位舅舅天天登門照應,因為嫌棄兩個外甥都照顧的不好。
講來講去,老太婆也沒幾年逍遙日子過了。
陳鳳霞懶得再跟這個無風也要起三層浪的老太婆計較。
鄭國強沒料到妻子居然會這樣好講話,一時間都不曉得說什麼了,就這麼呆呆看著她。
陳鳳霞繼續歎氣:“這回你跟你舅舅好好談談。我們認命,不指望她幫忙,誰讓我們命苦,什麼都隻能靠自己呢。可你媽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逼死我們,他們是覺得白發人送黑發人漂亮?”
“不至於
。”鄭國強下意識地辯白,“家裡還有五月份收上來的麥子,我換了麵粉跟米一塊兒背上來的,差不多夠吃到收稻子了。”
見女兒偷偷摸摸地朝大人這邊看,他還擠出笑臉,“明明,爸爸炸油餅給你吃好嗎?”
鄭明明的眼睛立刻亮了。
炸油餅哎,街上炸油餅一塊錢一個。她還是跟舅舅一塊兒上農交會的時候吃過,真香真好吃。
小姑娘立刻響亮地回答:“好!”
她鼓足勇氣提要求,“能炸油條嗎?我還想吃炸油條。”
鄭國強對著兒女向來有耐心,毫不猶豫地答應:“能,炸油餅炸油條,爸爸還會做炸麵窩。”
鄭明明眼睛瞪大了,好奇的不行:“炸麵窩是什麼?”
“炸麵窩啊,是湖北那邊的小吃,黃鶴樓曉得吧,那邊人吃的……”
父女倆其樂融融,陳鳳霞卻沒滋沒味的,又想翻白眼。
剩下的口糧夠吃才怪!
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家的三畝六分田,每年打出來的米油小麥除了賣愛國糧之外,再給完婆婆養老糧,剩下的也就剛好夠他們家裡頭吃。
誰讓安莊生產隊田畝做的大,七八分地也能算成一畝田,白白多交了好些年的三糧四錢的農業稅。
不過後來國家補貼農民田畝錢,他們又反過來劃算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到這一茬,陳鳳霞心中剛冒出來的火氣又小了些。
她自我安慰,算了,反正老太婆也折騰不了幾年了。
鄭明明正小心翼翼覷著父母的臉色。看他們好像沒有吵架的意思,小姑娘高興地抱著弟弟過來跟父親炫耀:“爸爸,媽媽說我們要蓋五層樓!”
好高呢,比村裡最高的樓還高。
鄭國強一下子就變了臉,聲音都啞了:“什麼?五層樓?!”
他說妻子今天怎麼這樣好講話呢,原來憋著大招在這兒等著他。
瘋了吧,蓋五層樓,她這是在上元縣沒買成房子,要自己蓋出一棟商品樓啊。
“陳鳳霞我跟你講,你彆豬油蒙了心發昏啊。這個事想都不要想。你不想想看,五層樓要多少錢?沒有十萬塊都彆想拿下來。”
陳鳳霞咬牙答應婆婆的無理要求都是硬壓著火。這男的自己不敢
跟人講理,倒跑到她麵前來吆五喝六了。
她立刻提高了嗓門:“我發昏?我嫁到你們家才是昏到今天沒醒呢!”
她話音剛落,門外突然間響起砸門的聲響:“好啊,我就說有人。政府給我們開的活動中心不讓我們待著,他們倒是在裡頭痛快了。開門,開門!”
門板被砸得砰砰直響。
門板後的一家人驚慌失措。
壞了,活動中心不是他們家,這是有人上門來找茬了。
不用父母吩咐,鄭明明就火急火燎地將草席一裹,毯子一收,堅決不能讓人看到他們家在這邊睡覺。
陳鳳霞也趕緊跟著收拾。
倒是鄭國強叉著手站在邊上不知所措,還問妻子:“怎麼辦啊?”
陳鳳霞內心的絕望如同拍擊的潮水。她都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對生活的絕望更深些還是對麵前這個男人的失望更重些。
當家的女主人咬牙切齒:“怎麼辦?打電話報警,有人強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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