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霍寧洲,陸佳瀾帶著霍寧妍向有些偏僻藝術樓走去。
藝術樓是海傳中學所有參加藝考學生的練習地,裡麵有專門的畫室舞蹈室和播音室,設備一應俱全。
不過這樓的位置以前不在這裡,由於有些男同學組團偷看妹子們跳舞,被校長抓到了,然後藝術樓才遷到人煙稀少的這裡。
陸佳瀾:聽話的同學都是一樣的,不聽話的同學各有各的作死_(:3)∠)_
她們走到三樓儘頭的房間門口,然後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裡麵跳舞的女孩。
楊筱寧的長發被盤成一個精致的發髻,由於經過高強度的運動,從露在黑色芭蕾舞之外的的鎖骨到未施粉黛的臉頰都蔓延著一層淡淡的粉色。
和之前在學校裡一副高冷壓抑的樣子不同,此時的她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自由地揮灑著自己的才華和青春。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們都目光,楊筱寧高速旋轉著的身體漸漸緩下來,原本抬起來的一條腿輕盈地落地,仿佛是掠過水麵的天鵝。
她回頭望門口一看,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扒在門口,擺出“暗中觀察 jpg”的樣子,非常喜感。
“進來吧,躲在門口乾什麼。”楊筱寧拿起放在一邊的毛巾,顯得有些無奈。
聞言,霍寧妍便拉著陸佳瀾脫了鞋走進來:“那就不客氣啦。”
陸佳瀾把她身後的窗簾拉上,向她晃了晃手上的盒子:“吃蛋糕嗎?”
楊筱寧喝了兩口水緩緩,然後搖頭:“不了,這種熱量太高。”
她從包裡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霍寧妍,語氣比之前溫柔不少:“隨便拿吧,喜歡就好。”
霍寧妍高興地說了聲謝謝,拿了盒子就打算開吃,結果被陸佳瀾摁住了蠢蠢欲動的爪爪。
“最多吃兩個,不要吃多了。”
霍寧妍試圖賣萌。
“不行就是不行。”
霍寧妍苦著臉拿了兩個,然後放回原位,自己跑到角落一邊玩去了。
陸佳瀾看她自己跑了,也沒再繼續嚇唬她。她問楊筱寧:“這個不是你買的吧?”
楊筱寧點點頭,就地拉著陸佳瀾坐下:“是李老師送我的。”
李老師是舞蹈部的負責人,手上出了不少藝考成績很好的學生,在本省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她居然還會特地給一個學生買東西,看來是相當看中楊筱寧了。
陸佳瀾看著她想把頭發放下來主動幫她把緊緊綁著的皮筋取下來:“李老師還蠻好的,體恤學生。”
楊筱寧捋了捋頭發,把讓他們自然垂落。
她臉上難得帶了點笑意:“她是個很好的老師,我的舞蹈室鑰匙就是她給的。”
她也很尊敬李老師吧,在原主記憶裡,她是看誰都一副高冷的樣子,用李白月的話來說就是“用下巴看人”,但是這樣的她也會發自內心地尊敬一位老師。
“這時候沒什麼人,他們不練習嗎?”陸佳瀾上來的時候整個樓都靜悄悄的,基本是無人區。
楊筱寧不在意地答道:“大部分人都是在最後考試之前努力,現在還早,當然不會有很多人來。”
這倒是,以前陸佳瀾高中的時候,大部分藝考生也是平時劃水,最後瘋狂抱佛腳求過。
如果她能參加藝考,應該會順利地取得一個好成績吧。
陸佳瀾想起她昨天情緒混亂地發言,試探著問她:“你今晚回去嗎?”
“晚上回去睡覺,明天再過來。”
“你家裡沒有人嗎?”她還是問了出來。
楊筱寧沉默了一瞬,她麵色複雜,混合著悲傷和厭惡,輕輕地撩起過長的劉海,將額頭露出來。
那是一條長而猙獰的傷疤,就像是隻蜈蚣般扭曲,看著就讓人心驚肉跳。
陸佳瀾試探著伸出手,輕輕地撫上那條傷口:“這是什麼時候的傷?怎麼弄的?”
那根本不該出現在她白皙的臉上,難怪她一直留著很長的劉海,不然這條傷疤太惹眼了,讓人下意識想要避開。
楊筱寧低著頭,聲音無悲無喜:“小學六年級的時候。”
“我父親出去應酬,可能不太順利吧,回來的時候一身酒氣戾氣,那個時候我父母已經十分不和了,所以我母親也懶得管他,就讓他摔在地上,我就過去扶他,被他推開了,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縫了七針。”
她鬆開手,讓劉海遮住自己的傷痕,麵色雖然沒什麼變化,講自己的故事時也語氣平淡生疏,但是陸佳瀾能感覺到,她心情十分低沉。
“你父母離婚了?”陸佳瀾皺眉,她一直說自己家沒人,父母離異的可能性非常大。
“是的,他們離婚了。不過也是好事吧,至少他們離婚的時候還沒有發展成家庭暴力,值得慶幸。”她的語氣閒散,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撩了撩頭發,繼續補充道:“我現在和父親住在一起,母親再嫁了。”
“現在他們過的應該都很不錯。”
可是最該幸福的孩子,卻最不幸福。
這有難怪她沉浸於舞蹈之中,對人對事都十分冷淡,因為她本身家庭環境就很差勁。
楊筱寧蜷起身體,把下巴放在膝蓋上,像一隻缺乏安全感的貓,隻有抱緊自己,時刻警覺著,才能獲得一點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