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太子和隋國太子同時墜崖失蹤,這比話本還離奇的劇情,讓原本一觸即發的兩國戰爭一下陷入停滯。
兩邊都在忙著找人。
江國情況複雜,僅範周帶著幾個飛鷹閣的密探在秘密找。
隋國直接調集了大批兵馬搜山。
然而整整三日,除樊七帶人在一處塌陷的山峰上找到了隋衡的戰馬與佩刀,餘下一無所獲。
樊七常年跟著隋衡,知隋衡愛馬如命,根本無法想象,到底是遭遇了何等危機的情況,竟逼得殿下不得不丟棄了心愛的戰馬與佩劍!
“殿下應當是平安的,多半是困在了某處,無法脫身,也不便與我們傳遞消息。”
陳麒敏銳的作出判斷。
理由很簡單,隋軍搜山三日,雖然沒找到人,但也沒找到屍體。
三日前那場塌方雖然厲害,但應當不至於困住武功高強的隋衡。
隋衡極可能是被山洪裹挾著,墜到了某處深崖下。陳國這片地域山勢又是出了名的險奇,還有很多隱蔽縱深、士兵無法抵達的山崖沒有搜到。
身為青狼營老人,徐橋也同意陳麒看法。
“殿下這些年南征北戰,比這還驚險的情況都遇到過,最後無不逢凶化吉,陳國的山穀再險惡,還能險惡過北境的雪山麼,殿下既然無法聯係我們,我們便最大限度的釋放信號,試著聯係殿下。”
對比隋國的自信,江國則比較絕望。
因他們的太子體弱多病,又不會武功,根本不可能抵禦得住山洪的衝擊,範周找了三日一無所獲,已經心生絕望。
殿下生死不明,且極可能已經遇難,他要如何向國君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
沒有殿下坐鎮,江南六國恐怕立刻會變成一盤散沙,隋軍跨過黃河,拿下暮雲關隻是時間問題。
更麻煩的是,因隋軍在流觴宴的突襲,其他五國已經有倒戈的趨勢,江國,很快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範先生,江都那邊來信了。”
做密探打扮,陪範周一道來尋人的大將軍雲懷握著一隻形製特殊的漆管走了過來。
那是飛鷹閣專用的密信筒。
範周忙接過,拆開一看,微微變色。
雲懷問:“出了何事?”
範周捏緊信:“國君已派了楚王過來,接管江北大營。”
“楚王?!”
雲懷亦一驚。
楚王是國君最寵愛的申妃生的兒子,國君偏寵楚王,是舉國皆知的事,但國君素來英明睿智,將公私分得極清,以往隻是在吃穿用度和分例上給楚王一些優待而已。這回,竟然讓毫無統軍經驗的楚王接手江北大營,實在反常。
唯一的可能……
就是國君已經默認殿下已經遇害,且放棄尋找。
站在國君的角度,這無可厚非。
可站在父親的角度,未免有些無情。
雖然再找下去,可能也無多大意義。
雲懷問:“範先生,現在該如何辦?”
範周捂著受傷的臂歎氣:“還能如何,先回去再說吧,眼下最緊要的事,的確是守住暮雲關,阻住隋軍。”
唔,還有一個麻煩又難纏的楚王。
隋軍這邊,也在第三日傍晚時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顏齊公子?”
徐橋意外的迎出去,果然見清淺雨幕裡,一個身穿披墨色鬥篷的年輕公子策馬而來,身後跟著幾名護衛。
麵容清雅,如圭如玉。
顏齊點頭:“我奉命往軍中押送糧草,聽說殿下遇險,特意轉道過來看看。”
這一轉道,卻是要跨越黃河、以身涉險的。
徐橋心中感動,忙將人請進大營,簡單說了下眼下掌握的情況,並將陳麒叫過來,引薦兩人認識。
兩人一南一北,都以文章出名,又有“南麒北齊”的美名,算是神交已久。
顏齊道:“驥才兄文采斐然,又素有真知灼見,此次肯屈尊來隋國效力,實在是隋國之幸。”
陳麒忙謙遜的道不敢。
之後說起找人的事。徐橋問:“公子與殿下自幼相交,情誼深厚,可有特彆的方法能與殿下聯絡上?”
顏齊想了想,提出了在一種喜愛在崖底活動的黃雀背上刺字的方法。
徐橋大喜,覺得可行,立刻讓人去執行。
山中時晴時雨,崖底的日子也不好過。
山洞外圍積了水,江蘊和隋衡隻能一道擠在裡麵狹窄的空間裡待著。
一入夜,江蘊的沁骨香準時發作,不得不再次借助隋衡的幫助,平息體內藥性。這日兩人正神迷意亂著,隋衡忽聽耳邊傳來一聲痛苦的低吟。
他以為是自己失了分寸,太過了,忙抽身出來,就著火堆光芒一看,才發現江蘊像是陷入某種深重夢魘中一般,痛苦的蜷成一團,雙拳緊握,齒緊咬唇,用力之大,竟是咬出了血痕。雪白肌膚上,更是冷汗滾滾,如同雨淋過一般。
“喂。”
隋衡拍拍江蘊的臉,輕喚了一聲。
江蘊毫無反應,依舊齒緊咬,十指緊攥,痛苦的和夢魘對抗。
隋衡久在戰場,應付外傷還行,並無應付眼下這種情況的經驗,而短短片刻功夫,江蘊已經又把自己的唇咬破了一處。
手指也在地麵劃出幾道血痕。
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隋衡索性捏住江蘊下巴,讓他鬆開齒,本想換截木棍讓他含著,可又擔心木棍太過粗糙,再把人傷著,便直接將自己手指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