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姿看著夏沉眼神倒是很冷靜,就是稍微有些氣喘,臉色也像是憋著了,有點發紅,連耳朵尖都泛著紅,頭發有點亂,幾縷散在頰邊,夏沉看著她白瓷娃娃一樣坐在自己床上,好看到想rua。
夏沉臉一紅,咳咳了兩聲。
“陳老師好。”喬姿忍著尷尬下床淡定地打了個招呼。
宿管大媽氣的七竅生煙,就差背過氣去了:
“——都給我去樓頂罰站!!!”
遠在兩棟樓之外的教學樓,十六班教室裡小胖子嘬了一下手指尖的薯片渣,旁邊肖珍珍碰了他一下:“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啊?”
“沒有啊……”
“嘖,你就吃吧你……這個是什麼?”
“剛出的味道,鮮魚海鹽味,吃嗎?”
“我嘗嘗……”
前排聽見也轉過來:“什麼味道?我也嘗嘗!”
頓時四麵八方的狼爪包圍了那袋可憐的薯片。
“喂你們少拿點!”
“誒,明天我給你包賣新的!”
肖珍珍摸出包紙巾擦了擦手,“這個味道挺好的,比黃瓜味兒的好多了……”
“行了大鯨,你就彆砸我們老板招牌了,他拿來的零食哪有不好吃的?是吧老板?”
被叫“老板”的小胖子一揚下巴笑的自豪:“那是!”
“大鯨”肖珍珍眉毛一飛:“吃吃吃,遲早吃傻!”
“傻就傻,傻人有傻福……”
“哼……再給我來點……”
小胖子又顛顛兒的把薯片遞過去。
前排瘦猴一樣的男生起哄:“老板的夢想就是當蟹老板的女婿吧?”
肖珍珍啐他:“滾你的!”
小胖子隻跟著大家笑,沒說話。
樓頂夜晚的風吹著夏沉和喬姿的校服,夏沉正在講班裡的搞笑段子:“……大鯨當時氣壞了,抓起拖把就打,花大姐差點沒斷子絕孫!差點沒把我笑死……”
一直安靜聽著的喬姿突然插嘴:“‘大鯨’是誰?”
“啊?哦哦,就是肖珍珍唄,生物課代表,整天貪圖生物老師‘美色’……《海綿寶寶》裡麵蟹老板不是有個女兒叫珍珍嘛,那是個抹香鯨,所以就都管珍珍叫大鯨了。”
“肖珍珍……”喬姿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隻記得她後來和班裡一個胖胖的小男孩在一起了,還搞得轟轟烈烈的,夏沉當時還請全班去唱歌了,隻是喬姿沒去。
夏沉還在講:“提起肖珍珍我就跟你說,你不知道,她喜歡她同桌,她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聽其他人說大鯨家裡出過事兒,她上小學的時候她媽得病沒了,她爸因為她媽媽治病花乾了家裡錢,也跟彆人跑了,所以大鯨就在老板——哦就是她同桌,胖成橢圓的那個——大鯨就一直寄住在老板家裡,老板家裡挺有錢,但是他爸媽不喜歡大鯨,覺得這姑娘喪門星,要不是老板照顧她,其實大鯨也挺慘的。怪不得大鯨喜歡老板呢哈哈哈,你說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有個人能陪你幫你,多好!”
喬姿聽完了,還是沉默著。
夏沉靠著樓頂天台的邊緣,手搭在攔人的鐵絲網上,一雙修長的手在夜色中顯得瑩瑩發亮,她的校服拉鏈沒拉,裡麵穿著昂貴低調的名牌T恤,白底,靠近衣擺的地方秀著一個小草莓,圓潤飽滿可愛。
喬姿看著那顆草莓,突然說:“每個人都會喜歡上拉自己一把的人嗎?”
“啊?”夏沉沒想到喬姿對閒話也很感興趣,順口接一句:“可能吧?反正要是我……唔,也不一定,但是我沒碰見過……”
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但是喬姿聽到了。
她八核處理器的大腦迅速而敏感地嗅到弦外之音。夏沉一定遇見過像肖珍珍一樣脆弱無助又絕望的時刻。
她轉頭看著遠處操場的鐳射燈,燈光靜靜地在紅配綠的地麵上投下雪灰色的光影,海藍色的看台在夜幕裡是深藍灰色,幾乎和夏末空氣裡輕微殘留的汗味兒融為一體。
餐廳和教學樓全都燈火通明。
喬姿想到自己兵荒馬亂的十六歲,心裡的某一塊突然塌陷了一角,靜默無聲地觸動了一下某些敏銳的神經。
她突然說:“你已經很幸運了,至少你有家人在身邊。”
“嗤,什麼啊,我們那老爺子還不如不存在——嗯?喬姿……你……家裡對你不好嗎?”
喬姿搖搖頭,笑了笑:“沒什麼,我也有照顧我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夏沉才明白,隻有在難過時喬姿才會笑,她的快樂都是沉默的,而悲傷更是不見天日的。
“……你的朋友?”
“嗯。”
“啊,是今天下午送你過來那個林小翠吧?”
“嗯……是她。”
“她和你竟然有親戚?長得也不像啊……”
“不是,她是我妹妹。”
“真的嗎?那怎麼……”夏沉突然卡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沒事啦,我不問,無論什麼都好。”
夏沉攬過喬姿的肩膀,“其實我特彆羨慕你們,有人照顧整天噓寒問暖的,真的特好!”
喬姿抬頭看她側臉:“你是千金大小姐,還會少人關心嗎?”
夏沉低頭看看她,突然一把抱住了喬姿,力道熱烈,喬姿的手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放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