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凡胎的身體,此時卻變成了山水畫中那一團“墨影”,周身都飄著一股墨水的味道,當然,這並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笑道人發現,他竟然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同時,他還有一種被人掌控的危險感。
似乎,有人一念之間,就能將他殺死一樣。
他抬起頭來,看見了前方容靖的模樣,她慘白著一張臉,嘴角有鮮血流出,但是她的表情卻變得極為的陌生,她看向他們的目光裡,充滿了一種默然,那就好像你走在路上,突然在腳邊看見了一群螞蟻。
你輕而易舉的,就可以一腳把它們都碾死。
“不對!我們必須得立刻離開這裡!”
笑道人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第一直覺告訴他,再繼續下去,會死的,他和哭道人,他們兩個都會死的。
可是,他心裡清楚這一點,但是他的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他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幅畫,隻有畫畫的那個人,才能對“它”做出更改來。
容靖冷眼看著“畫卷”中的那兩道墨影,她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一瞬間變得十分高大,而那畫中的東西,是那麼的渺小,渺小到隻要她的一個念頭,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們給摧毀。
那麼……全都……
就在容靖生出想讓他們徹底消失的念頭的時候,有一道厲芒卻是從容靖臉邊擦過,而後劃在那小小的一幅“畫卷”之上。
厲芒平靜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的力量波動,但是它落在那“畫”上,容靖他們的耳邊卻聽到了一聲很清晰的,畫卷被割破的聲音。
整幅畫一陣扭曲,墨水像是在融在水中一樣,瞬間散開,而後徹底消失。
山海筆所構成的畫卷,消失了。
原本身體被禁錮的哭笑道人二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們自由了,變成“墨人”的他們,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不再像是畫中的樣子。
笑道人猛的抬起頭來,看向容靖的目光裡是不加掩飾的殺意,瞬間,無數嘻嘻嘻的笑聲便在容靖耳邊響起。
容靖胸口一陣翻湧,控製不住的吐出一口血來,體內的靈力剛才在一瞬間被儘數抽空,如今她連站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就差那麼一點,明明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就能將這哭笑道人全部殺死,如果沒有那道厲芒……
容靖幾乎能聽見山海錄裡那些被封印的妖魔的狂歡,她僵硬的扭過頭去,看見在角落裡,哭笑道人完全沒有察覺的地方,站著一道修長高大的人影。
右手上,他那如烙鐵烙上去的的印記,已經燃燒了起來,那火極快,隻聽劈裡啪啦的聲音,眨眼間就燒到了他的手腕處,火光中,隱約還能看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是十分漂亮的。
瞧見容靖的目光,風淵對她溫和一笑,就和往日一樣,一樣的無害。
可是剛才,就是這隻手,揮出一道厲芒,將那山海筆所構成的“畫卷”砍碎。
他將焚燒的食指豎在嘴邊,微笑朝著容靖說了一句話:
“再見了,山海筆的繼承人……”
容靖瞪大眼睛看著他,耳邊嘻嘻嘻的笑聲不斷,一張麵具出現在她眼前,蓋在了她的臉上,眼前的一切,瞬間被黑暗籠罩。
*
手上的火,還在不斷的往他的身上其他地方燒去,似乎要將他焚燒殆儘。
風淵眼也沒眨,便將那還在燒著的右手給砍斷了,那隻手落在地上,失去了主人的聯係,瞬間便被燒成了飛灰。
被砍斷的右手,傷口蠕動,一隻手慢慢的生長出來,隻是長出來的右手,在他的手背處,仍然有一個鮮紅的“山”形印記,而且在手長出的一瞬間,那印記,便突然燃燒了起來。
“嘖!麻煩!”風淵忍不住輕嘖出聲,卻是沒管那手,任由它燒著,反正一時半會也燒不爛,隻是可能在接下來的千百年裡,他都會被這反噬咒火給糾纏著。
被封印在山海錄中的妖魔,隻要身上有山海錄的印記,那便絕對不能傷害山海錄的持有者,一旦傷害山海錄持有者,那麼便會遭到印記反噬,被咒火焚燒殆儘。
剛才風淵隻是推波助瀾了一下,並沒有直接殺了容靖,可是仍然遭到了反噬。這反噬,要想消除,可沒有那麼容易,也許接下來的年歲裡,都會被這咒火糾纏。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唉,這大概是史上,活得最短命的山海繼承者了吧……”
誰讓她遇上了自己呢?
隻能算她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