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第二，奶奶平時說不出什麼話的，今天卻開口說陽光不錯、想去走走的話。
光頭心中大喜，忙追問道：
“這是不是說明，我奶奶身體在康複了？她有精神活動了，也能說話了，是不是？”
“…”護工沉默了兩秒，終於還是戳破了他的美夢，字斟句酌地回答道，“不是的，沈先生，老太太這種行為，在醫學上的解釋是，很多彌留之際的病人，在身體巨大能量的驅使下，調動機體內的潛力進行垂死期的最後抗爭，也就是人們俗稱的…回光返照。”
光頭聽不太懂醫學解釋，可是他懂“回光返照”四個字的意思。
他一雙眼睛眥地通紅，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克製了又克製，才終於沒徹底失態：
“還…還有多久？”
“這個我不確定，有人時間長，有人時
間短。”護工說道，“所以，我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你，如果可能的話，儘快回來見她最後一麵吧，老太太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好…好…”光頭無意識地應承著，然後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的一瞬間，他衝到趙哥麵前，說道：
“趙哥，我奶奶她快不行了，我…”
“要請假回魔都？”趙哥立馬明白他的意思，說道，“你先彆著急，我打電話給你安排車，找人給你訂機票，確保你能在最短時間裡回去。”
說話間，趙哥就開始打電話找人。
其他隊友聽見光頭的話，紛紛圍過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我沒有比賽，我陪你回魔都。”杜書走過來，說著。
“我也陪你回去。”喬姐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至少我們還在身邊陪著你。”
光頭看著自己的隊友，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了，挺大一個人，就那麼嗷嗷的哭了起來，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趙哥正幫光頭找車送他去機場呢，這會兒光頭的手機又響了，還是護工。
接起電話，傳來的卻是奶奶的聲音：
“亮亮啊，你在北京還好嗎？”
奶奶吐字清楚，說話聲音中氣十足，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彌留之際的老人。
“好著呢，奶奶。”沈亮說道，“奶奶，我想你了，我現在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好啊，我也想你了。”奶奶說著，轉頭卻又否認，“不對啊，亮亮，你是去比賽的，你能隨便回來嗎？說起來，我還沒看過你打比賽的樣子呢，今天精神好，我讓小柔把你以前比賽的視頻找出來我看，看看我孫子在賽場上的風姿…”
沈亮捂著嘴，拚命抑製住哭聲，抬頭看向顧庭舟，輕聲說道：
“隊長，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知道這場比賽對Win來說至關重要，可是我…”
幾乎是沈亮剛一開口，顧庭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馬說道：
“還有時間，你先安頓好奶奶。”
光頭衝著顧庭舟感激一笑，然後才對電話那頭說道：
“奶奶，你把電話給護工姐姐，我讓她找個我最好看的視頻給您看。”
不多時，電話那頭換成了護工小柔，沈亮快速跟小柔叮囑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再抬頭時，便看到孟東野將護具拿到了他的麵前。
“兄弟，加油！”孟東野說道。
這一刻，光頭淚如雨下——
在聽到奶奶說“想看他在賽場上風姿”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了一個很放肆很大膽的想法，他想求顧庭舟，允許他來參加這場挑戰賽。
按照護工的說法，奶奶回光返照，還不
知道能有多少時間。
他現在從北京回到上海，就算一路上不堵車，到了機場就直接登機，可到上海醫院也是在五個小時之後。
這五個小時的時間，太漫長了，他賭不起。
去見奶奶最後一麵固然重要，可是他卻想讓奶奶看到他痛改前非、努力拚搏的樣子。
所以，他想參加這場挑戰賽。
讓護工把挑戰賽的直播視頻放給奶奶看，讓奶奶看到他和以前不一樣，讓奶奶看到他不再是從前那個惹是生非的沈亮。
他想讓奶奶無牽無掛地走，安寧和樂地走，不帶任何心事地走。
既然奶奶最操心的是他，那麼就讓奶奶看到他變得更好，他要讓奶奶在生前最後一段時間，看到的是他出息的樣子。
隻有這樣，奶奶才能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