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楠正好把這兩句話聽在耳中。
他看的出來，顧庭舟的動作溫柔而且小心翼翼，一定是用勺子舀一勺，輕輕吹不燙了，才送到陸傾安嘴邊。
那一勺的量，剛剛好，既能讓陸傾安感受到粥的口感，又不至於太多了灑出來。
他笑了笑，心中暗忖：顧邵恒養出來的孩子，果然很不錯。
“傾安。”即便再滿意，可陸正楠也不得不開口，打斷判若無人的男孩女孩。
陸傾安聞聲抬起頭，非常驚喜：“爸爸！你怎麼來了？”
“你這丫頭，受傷了也不跟爸爸說，要不是你孫阿姨打電話，爸爸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陸正楠嗔怪著，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想你擔心嘛，你那麼忙，還要為我的事情跑一趟。”陸傾安有些不好意思。
“再忙也沒有你重要。”陸正楠說道，“生意丟了就丟了，錢永遠都是掙不完的，可寶貝女兒隻有一個，孰輕孰重爸爸心裡還是有數的。”
陸傾安一聽這話，壓抑了一天一夜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撲到陸正楠的懷裡，頓時就哭了出來：
“爸爸…”
陸正楠輕拍著她的背，不說話，聽著她抽泣的聲音，無聲地給予安慰。
孫靜媛見狀，朝著顧庭舟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父女兩人——畢竟有些事，由陸正楠親自說，比傾安從其他人口中聽到，要好得多。
顧庭舟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手中的碗放下來，悄聲無息地跟著父母出去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門外的走廊長椅上坐下，等著病房裡的父女兩人坦白完畢，同時也給自己的兒子講述上一輩之間的過往，以及陸傾安的身世。
***
丁家的彆墅裡，氣氛壓抑地厲害。
客廳裡亂七八糟的，都是丁宏嘉回來之後發脾氣摔的。
丁宏嘉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時不時扭頭去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周雅茹從昨天回到家裡之後，就一直坐在那裡，沒挪動過位置，當然也就沒有睡覺。
嚴格來說，是丁家三口都沒怎麼睡覺。
一個不眠之夜，丁宏嘉怎麼逼問周雅茹都沒用，她始終低著頭，什麼都不說，也不解釋孫靜媛說的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丁俊暉在一旁看著父母吵架，然後哭了很久，哭的眼睛腫了，後來哭累了暈過去，他們兩個還是互相僵持著。
“你真的就沒有任何解釋嗎？”丁宏嘉問道，“孫學姐為什麼那樣說？當初你們幾個關係這麼好，她怎麼突然間就不跟你來往了？還有傾安…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什麼好說的。”周雅茹說道，“我隻能告訴你，這一輩子我行的正坐得端，我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彆人的事。我和靜媛之間，是她誤會了我。”
“誤會？”丁宏嘉冷笑，“聽小暉那意思，你早就知道傾安的存在是不是？她那張臉，我就不信你看
到之後，會察覺不到長的像誰！可是你處心積慮瞞著我，還讓小暉彆當著我的麵看比賽視頻，你安的是什麼心？”
“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周雅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盯著男人，“丁宏嘉，十八年了啊，她走了十八年，在你身邊的人一直是我！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了解嗎？為什麼你聽了彆人的幾句話，就認定是我彆有居心呢？”
“你要是沒有彆的居心，就把當年的事情完完整整說出來。”丁宏嘉說道，“我記得，當初你和她的感情最為要好，甚至連孫學姐和文倩也要靠後排。我不信，你當年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呢？”周雅茹問道。
“那你就是在騙我。”丁宏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騙了我十八年。”
周雅茹聽了這話，突然間就笑了，笑得蒼涼，笑得可悲，一瞬間，像是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完完全全泄了氣：
“好，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不過，我得先找個人來為我證明，因為現在的你，不信我。”
說完這話，周雅茹就撥通了文倩的電話。
文倩接到電話的時候，沒想到周雅茹會讓她過來作證，她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十八年了，你還是打算說出來了。”
“倩姐，你來我家吧。”周雅茹說道，“我看到那個女孩兒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瞞不下去，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給我半個小時，馬上到。”文倩說完，就掛了電話。
客廳裡再次安靜下來，周雅茹看著丁宏嘉，諷刺一笑，然後起身去廚房燒水，沏了一壺茶，畢竟十八年前的事，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
促膝長談麼，怎麼能少得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