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立於山巔,遙望下方山穀。
這霧氣實在不同尋常。現在隻有一半修為的自己,站在這裡也沒辦法穿透它們,看清遠方。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季霄閉上眼。宇海山設下的種種陣法,讓他感受到了某種久違的熟悉的氣息。
是錯覺吧?
是了,應當是錯覺。山海九洲的修士,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在地球上出現?
季霄縱身一躍,落在了平地上。
他疾步前行。
兩側山巒巍峨高聳,前方的道路曲折蜿蜒。奇怪的是,這裡卻不再有陣法。
依照常理,倘若對方受了傷,設下陣法自我保護。那麼距離對方越近的地方,就越應該有強大的防禦性舉措才對。
不知想到什麼,季霄的腳步忽而停頓片刻。
他瞥了眼肩上佩戴的攝像儀器,左手悄悄一動,周圍的白霧立即凝聚起來。
白茫茫的霧幾乎瞬間就轉化成了固體,覆蓋在攝像機上,將其遮掩得嚴嚴實實,直播間裡的觀眾們頓時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了。
【??又怎麼了】
【唯一能看的也沒了】
【這霧怎麼感覺不對勁】
【聲音也沒了……】
【我懷疑是季霄自己弄的】
山腳下,陸機昂看向國安局長道:“這個季霄,居然故意遮住了攝像頭,虧局裡之前還為他申請了中央巡警隊。”
方爍若有所思。
聯想到今年九月……季霄突然如此作為,莫非是預感到了什麼?
他與宇海山穀裡的男人是舊識?
她望向前方,好似想要從已被白霧徹底遮掩住的鏡頭,分辨出什麼。
白茫茫一片的山穀中,一道強勁的黑氣,如同遊走在草叢舒適區的黑蛇,靈活地逼向山穀中央的男子。
男子睜開眼,甩袖一揮,藍白色的氣息打出,黑蛇退而不散,返回主人身側。
“居然真的是你。”
季霄抬手收回黑氣,從白霧中走出。走了這麼久,終於來到了山穀中央,國安局口中的危險之地。
他定定瞧著正坐在一眼山泉處打坐的男子。
那人膚色白皙,眉目清冽,從頭到腳一塵不染,一如當年模樣。
季霄問道:“沈鬱,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鬱睜開雙眸,避而不答:“你呢?”
季霄聳了聳肩:“不知道,一覺醒來,睜開眼就在這兒了。”
他奇怪道:“難道你也是?”
沈鬱從始至終沒有回答,初而垂下眼眸,其後將視線投過來,定定地望著。
季霄以為這算是默認。
被沈鬱盯得莫名有些不自在,他往前走了幾步,在對方身邊坐下,隨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掌中把玩著。
這麼安靜地過了一會兒,季霄忽地道:“其實,我以前就是這裡的人。山海九洲與星宇宗,才是讓我感到陌生的地方。”
沈鬱微微一怔。
果然麼?
季霄沒有留意到對方眼中的情緒,自顧自地道:“這一次回來,我發現世界變了許多,又或者說,我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最近我常常在想,我去山海九洲一來一回,究竟是不是偶然?”
這算是在吐露心聲。
季霄也不知道怎麼就順口說出這些話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對此實在感到迷惘,又不知道找誰討論。
就算之後某一天真的與地球上的修真界見了麵,坐在一起,這些事也未必能說。
季霄回頭,見沈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道:“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地球。你對這裡根本不熟悉吧?各種科技與社會製度什麼的。”
頓了頓,他道:“要不要跟我一起行動?”
沈鬱沒有立即回答。
仿佛要與不要,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答案,而關乎著天下蒼生,需要考慮很久似的。
最後,沈鬱道:“我還有事要做。”
明明白白的拒絕。
季霄卻沒感到意外,而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念頭。畢竟,在山海九洲時,兩人就時常互看對方的作風不爽。
倒是自己,剛才自找沒趣地邀請對方,簡直莫名其妙,犯病了麼?
他冷哼一聲站起身道:“那就算了,我走了。”
“說什麼宇海山突然變成了華國境內最危險的地方之一,原來是你把它當作自己的修煉之地了。”
季霄離開時忍不住吐槽了兩句,一個東西忽然從背後飛來,他伸手接住,發現是枚靈鏡。
疑惑回頭,沈鬱對他道:“如遇棘手事,可與我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