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光芒漸漸將季霄的身體吞噬,他的識海完全沉浸其中。
在這麼個地方,若是身旁隻有那幾位嘉賓,季霄自然不敢如此放肆。不過現在嘛……沈鬱再怎麼說,也不至於連幾分鐘都撐不了。
很快地,季霄的視野中,出現了魔氣降臨皓都城之後的情景。
“失敗了麼?”
“死了,都死了。”
“我真是、真的是……”
皓都城的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源源不斷的魔氣從中湧出。
城中的子民根本來不及逃跑,須臾間便迎來死亡。
祭祀廣場原本就修建得很高,雍國王子站在這裡,憑借修真者的不俗視力,幾乎可以將城中子民的慘狀看得清清楚楚。
他徹底陷入崩潰,雙目猩紅,抓起身旁的法杖便朝著天上的黑洞衝去。
結果不言而喻。
當時的魔氣,比起山海九洲中的魔域生靈還要強上三分,又豈是地球上的修真者可以對抗的。
雍國王子幾乎連掙紮都不能,瞬間便被製服了。
有粗獷威嚴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閣下對吾族有引薦之恩,若願化身吾族,可免於一死。”
雍國王子聞言冷笑。
他嘴角剛剛揚起半分,還未來得及說出嘲諷的話,身體便一動不動——已然死得不能再死。
“砰”地一聲,雍國王子的屍首重重地砸落在祭台上。
對於這位有恩於魔族的雍國王子,魔族的耐心僅僅隻有那麼一丁點兒。
天地間,魔氣包裹了一切,皓都城徹底淪為地獄。
城中一角,有外來的人間修行者嘗試驅魔,眨眼便也與雍國王子落得相同的下場。
一頭巨大的牛形魔物從黑洞中鑽出,看著下方的情景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天邊泛出銀色的光。
牛頭魔感受到了什麼,立刻止住笑聲,警惕地望著那抹銀光。片刻之後,他對著族人將手中的三叉戟一揮,道:“孩兒們!”
鋪天蓋地的魔物頓時湧向天邊那抹銀光,卻在觸碰到它的瞬間灰飛煙滅。
一條銀色的龍從東方飛來。
它沒有理會下方大肆屠戮的魔物,目標隻有一個:牛頭魔背後的黑色洞口。
當銀色身軀徑直從黑洞中穿過時,整個蒼穹都破裂了。
皓都城的地麵轟隆隆搖晃起來,不斷下沉。方圓千裡的靈氣儘數集於銀龍一身,它耗費了無數代價,終於將那扇黑色大門徹底封鎖,耀武揚威的牛頭魔也粉身碎骨。
見到這一幕,皓都城中的魔物慌亂起來,它們四散奔逃。
銀龍依舊沒有理會,而是直直地撞入地麵。當它的身軀觸碰到祭台之時,強橫的銀光徹底籠罩下來。某個尚未灰飛煙滅的魂魄,主動迎了過去。
銀色光輝湮沒了一切。
所有沒能逃出皓都城的魔氣,統統被鎮壓於祭祀廣場之下。
銀龍消失不見,雍國王子的屍首也消失不見。
祭台上多出了一座雕像。
“孩子。”
“孩子,來找我吧。”
當畫麵逐漸消逝,當日在暗影山洞核心之地裡聽見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季霄耳畔。
是誰?
是那條銀龍嗎?還是……地球?
自己的穿越與此有關麼?
理由呢?
在那個畫麵裡,銀龍的力量如此強大,入侵的魔族根本一觸即潰。
這裡的靈氣縱然遠不如山海九洲,但,一方世界所擁有的力量,又豈是個人能比得過的。即便是自己加上沈鬱,也難以與地球本身的力量相提並論,尤其是在地球上。
“季霄!醒醒!”
聽到呼喚,季霄猛地睜開眼。
他發覺周圍儘皆是魔氣,它們幾乎是一刻不停地衝擊著沈鬱設下的劍陣,毫不畏懼死亡。
不由偏頭問道:“過了多久?”
“半個時辰。”
沈鬱眉頭微蹙:“這裡的封印已被徹底解開,放任不管恐成災難。”
季霄嗯了一聲。
洶湧的魔氣一下子從身後展開,他笑道:“師兄,封印之前,再幫我一個忙吧。”
聽見師兄二字,沈鬱微微一滯。
他目色未變,嘴角卻彎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畢竟曾經當過師兄弟,不需要多餘的語句,二人一齊出手。
沈鬱的劍陣瞬間變換形態,化成無數張藍色劍網,籠罩於一團團魔氣之上,磋磨、乃至泯滅它們的意誌。
季霄的魔氣接踵而至,強行奪走它們的力量。
有了沈鬱的幫助,季霄吸取這些魔氣簡直比吸收普通魔氣還要容易。雖比不得暗影山洞核心之地裡純粹的無源魔氣,但這裡的量顯然更大。
祭祀廣場上的魔氣不斷掙紮、衝撞、噬咬,想要破開沈鬱與季霄的束縛。部分魔氣甚至已經衝到二人身前,卻無論如何也破不開他們聯手布下的結界。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三十分鐘,六十分鐘。
整整一小時過去,季霄落地,身旁繚繞著一層紫黑氣息。他的手臂自下而上一指,頭頂的天空登時為之變色。
回歸地球這麼久了,直到這一刻,自己的力量總算恢複到了全盛狀態。
沈鬱袖子一揮,收回劍網。
四周的魔氣終於得到解脫,它們好似饑餓已久的野獸,瘋狂地撲向站在祭台中央,兩名並肩的男子。
季霄看向沈鬱,沈鬱也恰好看過來,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
下一秒,他們同時出手。
祭祀廣場上空,時而紫氣衝天,時而劍鳴光動。當聲音止歇,一切黯淡下來之後,不但祭祀廣場上的魔氣再次被鎮壓到地底,就連整個皓都古城都恢複了寧靜。
大功告成,季霄隨意地拍了拍手:“嘖,上次咱倆一起出手,還是對付前任魔尊的時候。距離那時候,實在是有點久了。”
沈鬱嗯了一聲。
他俯下身體,觀察著祭台上的雕像,道:“裡麵的印記不見了。”
“嗯?”
季霄走上前,這尊雕像對自己已經不再有任何吸引力。他想起之前看到的場景,道:“一千多年前,魔族降臨地球,是這條龍以自身之軀封鎖了通道。在華國的文化中,龍的形象往往代表著上天,它或許就是你所說的世界本源之力。”
“這方世界的魔氣多得極不尋常。剛才接觸雕像的時候,我看見有許多魔氣從這座古城逃了出去。儘管數量不多,可是曆經這麼多年,不知道它們已經發展到了什麼程度。除了沙漠古城,或許還有彆的地方也出現了類似問題。”
沈鬱頷首:“當務之急,是要將這些地方都找出來,施以封印。”
沈鬱說這話的時候,季霄正好瞧著,他覺得對方的話好像沒有說完。
於是道:“你是不是還有彆的事情需要處理?”
沈鬱遲疑一瞬,輕輕搖頭。
季霄撇撇嘴,也不再問,道:“根據我目前的發現,地球上的某些修真門派,在這方麵掌握的消息應該多於政府。你若是願意自降身份,主動去接觸他們,想來很容易就能有所發現。”
雖然國安局曾經忌憚過沈鬱,但國安局是國安局,修真門派是修真門派。
沈鬱走的是再正統不過的路子,法力渾厚且精純,為人又向來自律規謹得很,沒有任何壞習慣。在修真門派眼中,這樣的一個人,自然要比自己容易受認可許多。
沈鬱轉身站定:“好。”
好?這就要去行動了?
季霄望著他的背影,也準備施法離開,這時,一枚靈鏡從沈鬱那裡飛來。
季霄伸手接住。
他聽得對方道:“帶著吧,手機固然方便,易被監聽。”
季霄感到有些好笑。
他衝沈鬱道:“你都給我兩回了,我再退回去似乎也不好,那就收著了。”
沈鬱的身影消失不見。
季霄也施法離開皓都城。
剛回到地麵,也就是節目組在沙漠邊緣地帶搭建的一個聚集點,季霄身旁就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除了節目組的嘉賓及工作人員外,還多了些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人。
“季先生,下麵怎麼樣了?”
“季先生有沒有受傷?”
“那位白衣道長呢?”
“你與那位白衣道長是舊識嗎?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季先生,我準備了兩個問題。”
……
一大群人吵得人腦袋嗡嗡的。
季霄擰了擰眉,袖子一甩,明耀的金光在他身旁亮起,周圍的人頓時不由自主地後退,場麵安靜下來。
【季霄終於出來了】
【帥!叫他們再吵嚷】
【無語,這都是些什麼人啊?G市不是都封了嗎?他們怎麼過來的】
季霄直截了當地看向邵宇,問道:“這裡不是節目組的地方嗎?”
邵宇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自己雖有修為傍身,又是國安局的人,但表麵上不過是娛樂圈一個主持人罷了。
邵宇解釋道:“他們都是與讚助商有關的人。根據節目開播前的約定,在不乾涉節目正常進行的前提下,每位讚助商都有權派人過來。”
第一期《非同尋常的他們》開始海選前,國安局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在大海裡撈到一根金針。
加之國安局向來隱秘,就算是政府內部,也隻有地位比較高的人才知道它的存在。故而當初籌辦這期節目時,國安局壓根沒有投入經費,隻是把邵宇派過來,看看能不能有幸發現什麼不錯的苗子。
向普通人透露世界的真實,遠不止這一個計劃。
直到季霄在暗影山洞裡展現出力量,國安局才真正開始重視這期節目。
自那之後,全權接管。
隻是,已經簽訂好的合同,不好撕毀。
若是有人因為當時的讚助,想直接參與進探索活動裡,國安局自然會強行出手乾涉。可若隻是在聚集點活動,便不值得大費周章了。
邵宇對著不久前過來的那群人道:“現在直播活動還沒有完全結束,請諸位先到旁邊稍等一會兒。”
他們不情不願地退到了一邊。
有人不甘心地喊道:“你算老幾?一個主持人,戲子一般的人物。信不信從明天起,你就再也主持不了節目了?”
邵宇:“……”
作為一名資深主持人,他隻當沒聽見這句話,指示眾人退到指定的位置。
【???】
【好家夥,真囂張】
【這人不值得一個鏡頭特寫嗎,攝影師乾嘛呢】
【什麼年代還叫人戲子】
【邵宇也算是國民主持人了,說話的啥背景啊,有本事出來亮個相,讓全國人民瞧瞧】
季霄悠悠道:“剛才是哪位大人物在說話?不如站出來,讓我季某人認識認識,也算是結交個人脈了。”
邵宇不想把事情鬨大,笑著上前道:“季先生,算了。”
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往前走了兩步,昂首道:“是我說的。”
他看向季霄道:“季先生,你那邊的鏡頭為什麼總是讓人看不見?其他嘉賓出來之後,怎麼不見那位穿白衣服的道長呢?”
【……看了剛才的節目還能對季霄這麼囂張,這人怎麼想的】
【他爸是乾嘛的】
【沈家也很牛,還不是幾天就完蛋了,這小孩真是坑爹啊】
【炮灰預定】
季霄看著少年,眯了眯眼。
他一個閃身,立時便出現在少年身前,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邵宇忙叫道:“季先生!”
曹子華與安倍彌生原本正抱臂看戲,見狀不由站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