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淡化了糟糕的情緒,以及翻湧而起的欲念。
霜白長發濕噠噠的落在胸口,殺生
丸靠在岩石上(),支著額角?()_[((),褪去連日來的陰沉與冷漠,倒是顯出幾分少見的平和。
“南邊……嗎?”沙啞低沉的音調在黑暗中響起,殺生丸目光冷淡,眺望遠方。
沒恢複精神的絨尾垂在水中,無聊的晃動著水麵,撩起的水濺落在他胸口,額心的紫月變得越發誘人。
空氣中忽然騰升而起一股淡淡的霧氣,霧氣隨之變得濃鬱,殺生丸閃了閃眼眸,神情平靜,連動作都沒任何變化。
“殺生丸大人——”迷霧之中,打扮嬌豔的女子緩緩出現。
細長的腿在濃霧中忽隱忽現,事業線優渥,整個妖都是半隱半漏,公主切的長發落在腰間,行走間魅色撩人。
她是專門勾引路過的山民,把他們騙入家中,共赴雲雨後殺死對方。
殺的人越多本體會變得越加美豔。
對自己的樣貌充滿自信,女妖拖著慵懶的尾調,妝容精致,嗓音千回百轉,是男人最喜歡的調調。
“滾——”躺在岩石邊的殺生丸頭也不回,語調充斥著寡淡疏離以及被打擾的不悅。
誕生於人類欲望的妖怪,最能感受到欲念的存在,而此刻,她感受到了殺生丸的欲念,女妖眼神微閃。
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愉悅和勢在必得,這可是殺生丸,西國的貴公子。
如果能拿下殺生丸……
不,即便是隻和對方睡一覺。
大妖的精華足以讓小妖孤注一擲,誕生於人類欲望的妖怪是最底層的妖怪一向被妖族唾棄,但它們卻有著美豔的麵龐和完美的身材,也是許多大妖喜愛的玩物。
無論怎麼玩都不會死去,比人類女人可好用多了。
停留了一會兒,見殺生丸並沒有其他舉動,鬼使神差的,女妖緩慢走去,眼底閃過勢在必得。
下一瞬,絨尾以破敵之勢破出水麵。
隻覺得胸口一痛,女妖不可置信的低頭,胸口被捅了個對穿,絨尾迅速收回,頗為嫌棄的甩了甩粘在尾巴尖上的血跡。
暢通無阻的風從她胸口穿過,女妖連最後一聲都沒能發出,化作殘念徹底消失。
這一插曲,猶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殺生丸躺在水潭之中,神情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淡漠疏離,對他而言,隨手殺死小妖怪實在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女妖的死悄無聲息,微妙的震懾住了躲藏在暗中蠢蠢欲動的小妖們。
不愧是殺生丸冷漠無情的存在。
暗處的妖怪紛紛散去,不敢多留。
殺生丸起身,水珠順著結實有力的腿滴落,長發落在背脊,萬年不變的寡淡麵容閃過一絲陰鷙,煩躁的情緒並未因欲年散去而消失。
恍若淬了冰的清冷神色,抖開衣服緩慢換上,鎧甲覆蓋於前胸,天生牙發出微微顫鳴。
南方——
毫不遲疑的往南方走去。
……
另一邊同樣是夢境受害者,梨奈以一副病中垂死驚坐起的惶恐模
() 樣坐起身,滿眼都是匪夷所思。
屋內靜悄悄的,窗外是已經大亮的天空。
空氣中還殘留著熏香熄滅後的清香,混雜著淡淡的情動氣味。
……是夢?
和絨尾進行羞答答的活動果然是夢吧?所以被弄得濕噠噠的,果然也是她的夢吧?
不是,她為什麼會做那種夢?
剛睡醒,意識還沒徹底清醒,腦子裡還殘留著夢境的幻覺,梨奈懵逼,環顧一周,確認自己還在城池內,視線被燭台上的蠟燭吸引了目光。
那個已經燃燒的快沒了的熟悉的蠟燭……
那不就是當初淺川生去椿日神社“提親”的時候給的夢燭嗎?
很好,為什麼會做古怪的夢終於有了答案。
萬分羞恥的梨奈默默捂臉,幸虧殺生丸不在,不然她很懷疑自己真的會被做死。
字麵意義上的做死。
實在是太羞恥了。
到底怎麼會這個樣子……
梨奈掀開被子,體內的不適還未散去,雖然是睡裙,但還是能夠明顯感受到異常。
“……”隻能先洗個澡。
想到早上還要去見十六夜,梨奈內心充滿悲愴。
難道她真的是某種需求過於強烈才會做這種夢嗎?
再次慶幸於殺生丸“並不知道”,梨奈默默的當個鴕鳥。
該死的,糟糕的夢。
今天很不想見人啊。
……
一整夜的慌亂後,整個城池都蔓延著一種不帶硝煙的緊張感。
連戒備的護衛都多了不少。
身為公主的十六夜,政治要素並不遲鈍,她自然也能感受到這樣的緊張。
看來城主病重的消息已經傳入了彆的城國。
這所城池名為“平山城”,十六夜曾經所在的“沼田城”就被它攻打下,雖不算太大的城池但也不算小,再加上靠近山脈易守難攻,山脈資源豐富,也算是一塊豐沃的肥肉。
犬夜叉不懂大人們的世界,也不知道母親和梨奈姐姐說了什麼,但自從梨奈姐姐離開後,母親就變得有些奇怪。
當然所有的情緒隻是過了一晚上就消失不見。
清晨,再看到母親時,她已經恢複了往日那般溫柔優雅,讓犬夜叉不免鬆了口氣。
他……並不希望在母親身上看到那樣沉重的表情。
“犬夜叉,你想去外麵玩嗎?”穿著華美十二單,語調溫柔的十六夜走到犬夜叉身旁,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
正獨自在花園裡搞破壞的犬夜叉驚喜抬頭,耳朵唰的下立了起來,圓溜溜的金色眼睛中充滿興奮。
“母親,我真的可以去嗎?”他不可置信的問道。
畢竟,因為他和人類長得不一樣,母親多數時候都是把他拘在院子中。
瞧見他眼中的難以置信,十六夜眼底閃過一抹傷痛,旋即微微笑了笑,垂眸,點點頭,音調溫柔:“當然可
以,不過犬夜叉,你要在天黑之前回來。”
有梨奈的式神守護著犬夜叉,十六夜十分放心讓犬夜叉獨自出門。
充滿歡喜的表情,對外麵的世界充滿好奇,犬夜叉的犬耳飛快的抖了抖,情緒愉悅,“好~”
難得被允許出門,犬夜叉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上圍牆。
蹲坐在牆頭,有些遲疑的回頭往後看去。
十六夜見他往回看,笑著舉起手衝他擺手。
似在確認母親臉上並沒有不開心,犬夜叉露出歡喜的笑容,大聲說道:“我會早點回來的。”
“嗯,玩的開心。”十六夜笑著回應,注視著和式神一起離開的犬夜叉,眼神中流露出擔憂,硬生生克製住自己想要叫回犬夜叉的念頭。
梨奈說的沒錯,犬夜叉是半妖,他會活很長時間,他總是要離開人類的世界,去前往妖怪的世界。
即便是身為母親,也不能一味的困住犬夜叉。
希望,犬夜叉可以真正的成長起來。
等梨奈來時,十六夜已經等候了有一會兒。
今日城池內依舊顯得不太平,梨奈雖沒政治敏感度,但她能感受到怨氣,城內連怨氣都濃烈幾分,還夾雜著腐爛的臭味。
來時,梨奈還看到有武士在切割昨夜猛獸的肉,一整塊虎皮都被剝下,在陽光下炙烤,由和尚們坐在一旁念經超度。
但城中怨氣並未少去,梨奈猜測還是和城主有關。
隻不過那個城主分明是人類,為什麼會染上這麼濃烈的怨氣?梨奈有些沒想明白,更多的是懷疑城主是不是在用什麼秘術續命。
畢竟對方那副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能繼續活下去的。
來到十六夜的院子內,這裡的氣氛沒那麼嚴肅,空氣中的惡念也散退不少,她順手補了個結界。
庭院空落落的,盛開的繡球花在春日的光景中顯得尤為漂亮,沒有仆人,連看守的武士都沒有。
“早上好。”左右沒看到犬夜叉,她好奇的問道:“犬夜叉呢?”
十六夜笑了笑:“日安,梨奈。”
她為梨奈倒了一杯茶後,才垂下眼眸,回答了她後半截的問話:“犬夜叉出去了,我——不希望他太早看到人類的惡念。”
梨奈愣了下,旋即意識到十六夜提的是她們昨夜說的計劃,跟著坐在她對麵,端起茶杯,收起過於溫和的假象,換上平和的情緒,淡淡道:“已經想好了嗎?”
十六夜比她想象的更有勇氣。
“是,我願意。”十六夜抬起頭,認真地想象梨奈,果斷說道。
“我——”
她頓了下,以一種堅定果斷的語氣說到:“我希望成為城主。”
在她的人生中,她已經經曆了太多情非得已,年幼時聽從父親的教導努力成為賢良淑德的公主,在成年後被當做一個物件嫁給另一個城主,或者嫁給將軍過完相夫教子的一生或許是她最好的結局。
但,她卻選擇和妖怪
在一起。
或許骨子裡她就是個叛逆的公主吧。
父親雖憤怒(),卻因犬大將的強大而默認。
她以為這將是自己的一輩子(),在大妖的庇護下繼續當著人偶般溫柔和善,沒有太多情緒的公主,畢竟她確實有些喜歡犬大將的。
被囚禁在方寸之地的公主啊,又如何不會愛那自由的風?
所有的幻想在她生產時化作灰燼,犬大將身負重傷和刹那猛丸同歸於儘。
那一刻她想的是什麼?
是失去犬大將的痛苦?是失去庇護後的恐慌?
十六夜不知道那複雜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但她卻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她痛恨沒有力量,好似攀枝花一樣隻會依附強者的自己。
但,痛恨又如何?
她無力改變什麼。
十六夜清楚,身為漂亮柔弱的公主,在沒有家臣支持下,她根本守不住城池,於是她把城池給了平田城主,帶著犬夜叉開始寄人籬下。
一時的低頭換來的是一時的安寧。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為了讓犬夜叉能被庇護而嫁給平田城主,哪怕他是個將死之人。
她從來都是把自己當做“待價而沽”的物件,直至有一天,梨奈告訴她:【十六夜,你可以成為自己,你想做城主嗎?】
倘若有力量,她又何須想要依附她人。
柔弱的十六夜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堅定:“我希望成為城主。”
是啊,她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城主。
女性意識的覺醒是漫長的事情,其實梨奈已經做好了會被十六夜拒絕的可能。
畢竟十六夜隻是被當做公主培養的貴女,依附男人是自小刻在她思想中的囚牢,想要掙脫並不是幾句話就可以的。
但她沒想到,十六夜竟然會答應下來。
臉上的神色驟然變得溫柔,實際上,眼前的十六夜也隻是十八九歲的少女,梨奈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對十六夜的敬佩:“你會成功的,十六夜。”
“那麼許多事,就請梨奈多多指教,妾身一定會努力做好。”十六夜畢恭畢敬的行了個貴族禮,表達謝意。
梨奈頓了下,彎了彎眼角:“那麼以後也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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