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謝不驚還被水母蟄了。
他在海裡遊泳遊到一半時,突然發現手臂仿佛被電了一般疼。
謝不驚立刻舉起手,發現自己小臂上趴著一個透明水母。
李書辭被嚇得大叫一聲,瞬間跑得老遠,還不停排查著自己身邊的水域。
丁海生倒是見怪不怪,慢悠悠道:“這種水母毒性不大,先扒下來,回去擦點兒藥就好了。”
謝不驚正準備扒掉水母,陶玉卻突然大喊一聲:“彆彆!先彆動!等我拍了再扒!”
謝不驚:“……”
陶玉把鏡頭對準謝不驚,嘟囔著說:“這麼好的素材,肯定要拍下來給網友開心開心。”
謝不驚:“……”
為了渴望值,他忍了。
幸好他傷得不是很嚴重,隻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紅痕,泡在海水裡幾乎沒有什麼感覺。
謝不驚也就沒有回去,繼續做下一個挑戰——水下憋氣4分鐘。
“為什麼要憋這麼久啊?”李書辭不太明白,“我們又不潛水。”
“因為你們要挑戰的是大浪。”丁海生解釋道,“我們被卷入普通海浪,很快就能從水底起來,但是大浪會把你卷入十幾米的海底,你有潛水到過這個深度嗎?”
李書辭搖頭。
“大部分人,在水下十幾米已經會感受到海水對身體的擠壓。少部分人甚至會產生頭暈,耳鳴等情況。”
“而你還是運動的狀態,海浪會讓你身體不停旋轉,隻有當身體停止旋轉,並且在下一道浪來臨之前上浮,才能夠獲得救助。如果你沒能在規定時間內上浮,那麼很可能會被第二道浪再次卷入海底。”
“長時間的憋氣,能極大程度延長你的求救時間。”
“原來是這樣……”李書辭若有所思,開始意識到自己當初直接衝向大浪的行為有多麼可怕。
而謝不驚早已經在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就感受過那種情景,他隻是深吸一口氣,緩緩沉入海底。
前兩分鐘其實是很悠閒的狀態,他能觀察到海底的珊瑚礁和五顏六色的小魚。
兩分鐘以後,謝不驚漸漸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伴隨著頭暈,胸悶等狀況。
三分鐘後,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濃度激增,他眼前頓時一陣發黑,意識也漸漸開始渙散。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謝不驚仿佛聽到了李書辭出水的聲音,但又好像沒有,偌大的世界中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而且周圍的一切還在迅速消失。
他失去了對世界的感知。
沉入大海的3分10秒,謝不驚大腦啟動暈厥保護機製。
在暈厥前一秒,謝不驚猛地鑽出水麵,胸膛急促的起伏著。他血液迅速回心,血液升高,因為對氧氣的貪婪,呼吸幾乎出現了哽咽。
丁海生:“沒事吧?”
謝不驚搖頭,卻依舊說不出話來。
“第一次憋氣不要憋得太久,循序漸進就好,”丁海生看了眼計時器,還算滿意的說,“3分12秒,第一次有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謝不驚沉默盯著水麵,遲遲沒有說話。
最後一個項目是瑜伽。
這是謝不驚之前就會練的運動,主要通過體式和冥想增強體能、調節心理狀況。
項目練得越多,謝不驚就越是發現,運動不隻是對外的宣泄,更是一種追求內心的平靜。
“鐺——”的一聲響,謝不驚緩緩睜開雙眼。
夕陽已經變得柔和,給椰樹草坪鍍上一層金光,耳畔是清脆的鳥鳴,遠處海浪一下下拍打礁石……
這樣的集訓,還會持續許多許多天。
兩周後,陶玉坐在丁海生的電動摩托上,舉著相機對準謝不驚和李書辭:“4小時而已!你們可以的!衝啊!”
謝不驚和李書辭劃水出海,無人機在他們頭頂越飛越高,記錄三道不間斷往前的細碎浪花。
集訓兩周,謝不驚4小時不間斷劃水,1小時不間斷遊泳,4分鐘水下憋氣挑戰全部完成。
三周後,李書辭依舊還沒完成,但是他作為來過間隔年的休閒衝浪玩家,自動降低了對自己的要求,很順利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
“是不是可以下水了?”謝不驚看向丁海生,漆黑的雙眼寫滿了迫不及待。
“可以,”丁海生分給他們幾張花花綠綠的傳單,“這個月島上共舉行4場小型衝浪比賽,你們拿到任何一個比賽的前三都算技巧訓練過關。”
“夏威夷衝浪比賽前三……?”李書辭手有點兒抖,“一來就這麼猛嗎?”
丁海生:“小比賽沒什麼難度,又沒獎金池,厲害的人都不願意去。”
李書辭信了,聰明的他沒和謝不驚選擇同一場比賽,屁顛屁顛的去了另一場。
結果被虐得哭著回來了。
“嗚嗚嗚根本是騙人的!世界前三的沒難度,那能叫沒難度嗎?!哥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能信了丁海生的話!”
兩日後,輪到謝不驚去參加比賽。
那是很普通的一個晴天,謝不驚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全程表情看不出什麼波動。
李書辭小心翼翼:“怎麼樣?”
謝不驚隨手拿出一塊冠軍獎牌,語氣淡淡:“可能我運氣比較好,這一場確實沒什麼厲害的人參加。”
李書辭:“…………”
那是你運氣好嗎?那根本就是彆人都比不過你!
可惡,他就不應該和天才比!
或許是李書辭情緒太低落,丁海生主動安慰道:“不要氣餒,謝不驚是大部分人都達不到的天賦,你在普通人裡已經很厲害了。”
李書辭:“……”
你這樣說我更難受了好嗎?QAQ
就連謝不驚也沒有想到,衝浪竟然變得這麼容易了。
經過這一個月的練習,謝不驚的體力和專注力都前所未有的集中。更讓他意外的是,那種進入大海的外來感消失了,就仿佛他已經和大海融為了一體。
10月底,謝不驚和李書辭終於被允許進入大浪。
出發前謝不驚查看了氣壓圖,預計明天歐湖島北岸將出現5級劇湧,對應海浪6-10米。
翌日清晨,他們開車尋著巨浪而去。
今天沒有太陽,烏雲陰沉沉的壓在天際,沒了陽光和藍天的襯托,大海褪去明媚溫柔的外衣,變得陰沉可怕起來。
此時的夏威夷還沒有完全進入浪季,但是洶湧的波濤已經展露了它可怖之處。
接近10米高的巨浪在他們眼前崩潰垮塌,宣泄著太平洋深處數以萬噸的狂暴力量。
短板已經不再適用,他們換成了更長、更穩定、更方便進入大浪的槍板。
下海前,謝不驚和李書辭坐在岸邊給衝浪板上蠟。粗糙均勻的蠟塊分布在衝浪板底部,可以更好的增加入水的摩擦力。
上蠟期間,陸續有人來到海岸,看到李書辭好奇的目光,衝他們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笑。
李書辭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表情相當不自在。
雖然他一直渴望挑戰大浪,然而直到他現在真正麵臨大浪,才發現有多麼恐怖。
一道道大浪在他眼前陡然崩潰,仿佛什麼災難片中的可怕場麵。
“哥,我好像腿有點軟,”下海前,他抓緊了謝不驚衣袖,小聲道,“你、你不害怕嗎?”
“我也怕,”謝不驚目光凝視著眼前翻滾的巨浪,他的身體在恐懼,心跳卻因為興奮一點點加速,“但比起害怕,我現在更想站上去。”
而且人好多。
或許是馬上就要進入浪季,周圍的衝浪選手反而比夏天時更多了。
哪怕浪揚得這麼高,依舊有數不清的衝浪者從世界各地彙集於此,隻想體驗駕乘海浪的感覺。
能讓這麼多人魂牽夢縈,甚至甘願付出生命的代價,那種感覺,一定特彆棒吧。
“我先走了。”謝不驚抱著衝浪板劃水出海,一道浪花瞬間撞上了他的身體。
然而這還僅僅隻是開始,從入海的那一瞬間,他就再也沒有體會過平靜。
衝浪板在劇烈的波濤中起起伏伏,幾乎讓他產生了一種即將被淹沒的錯覺。
他甚至覺得,這道浪早就超過自己預估的6-10米了。
10米,這是業界對大浪的一個劃分點。
6米以上已經是大浪,但還屬於可以駕乘的範圍。
10米之上就是不可駕乘,必須要通過水上摩托才能把衝浪選手置入浪中。
謝不驚從波浪外側劃到等浪區,親眼目睹一道大浪正在他眼前迅速崩潰。
有幾個人站上了浪峰,但很快又被卷入大海,沒有一個人能成功駕乘。
謝不驚雙手不停劃水,用心感受著海水的律動,等候著波浪從身後把自己一點點抬起。
他在岸上觀察的海浪間隔是12秒。
10秒,5秒,4秒,3秒……
謝不驚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自身後湧起,推得他的衝浪板從後方高高翹起,而他麵前的海麵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
那一刻,他知道大浪來了。
謝不驚劃水頻率更快了,他一邊劃水一邊低頭讓腦袋貼近衝浪板,以此獲得更好的起乘速度。
當波峰來到他腳下時,謝不驚迅速果斷的起身!
仿佛大海被劈裂一般,他腳下裂開一道筆直的深淵。
而他身後,浪峰正高高卷起,裹挾著無數渴望征服它的衝浪者。
大浪洶湧,越來越多人被它淹沒。
隻有謝不驚一直站著,衝浪板和地麵垂直,以一種幾乎是不可能的角度沿著浪壁飛馳而下。
他腳下的衝浪板在海水中畫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仿佛摩西分海。
10月26日,夏威夷歐胡島北岸,謝不驚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道大浪。
他永遠記住了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9點果然來不及……Orz以後更新時間改到晚上10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