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沈宜甜就在心裡後悔。
看病這種事,跟彆的不一樣,不能看臉挑醫生,她就該讓裴裴給她約個有經驗的老專家。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她就這樣張大嘴,盯著頭頂的燈,隻希望那位“謝老師”能有空。
希望再一次落空,周醫生過來時,隻帶過來另一個聽聲音就很年輕的醫生,長得很高挑,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老專家。
既然年紀仿佛,拔牙技術又會好多少?
沈宜甜沒底,心態一下子崩了,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真不知道今天會弄成什麼樣,能不能弄好。
被喊過來救場的醫生看到,頓了頓,對她說:“彆怕。”
他這麼一說,她哭得更厲害了。
在她嘴裡又是敲又是打的,不知流了多少血,怎麼能不怕?
那醫生見狀,抽了張紙巾給她擦了擦淚,接著快速戴上手套。
他似乎來得匆忙,隻戴了淺藍色口罩,一身白大褂,也不顧上彆的,坐下開始操作:“周軒,吸唾。”
她現在比一開始更不安,對這個醫院的醫生水平已經失去信任,可是躺在這裡,又彆無他法,隻能寄希望於這個後來的醫生可靠一些。
就像掉進海裡的人手中抓到什麼,總會希望那是一塊浮木。
他操作時離她很近,少了麵屏的遮擋,沈宜甜不由自主盯著他的眼睛看,好像這樣就能轉移注意,不去想嘴裡的感受。
無影燈下,他的瞳孔如墨,丹鳳眼,睫毛很長,更襯得那雙眼睛沉穩鎮靜,醫用手套裡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或闖入她的視線……看著看著,大腦漸漸放空,忘記了害怕,也不再哭了。
美色在心理安慰上,總歸還是有些用處。
何況他看起來,還這樣的舉棋若定。
男人的手跟他的眼神一樣沉穩,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工具到了他手裡,像被馴服的小獸,一件件都無比乖巧起來。
一片一片支離破碎的牙齒碎片被他拔出來,嘴裡早已酸得麻木,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宜甜忽然聽到他說:“拔好了,創口比較大,要給你縫兩針。”
大約想到剛才她哭的慘狀,又補了一句:“我儘量輕一點。”
周軒似乎想補救一二:“要不我來縫吧,那邊還在等你。”
沈宜甜聽到這話,眼睛都睜大了。
現在隻有這個醫生讓她有點安全感,至於帥氣的周醫生……她實在是怕了。
“沒事。”他淡淡地說。
仿佛聽到她的心聲一般,依舊親自拿起針。
是他親自縫,沈宜甜鬆了口氣。
他縫好針,交代了注意事項,讓她七天後過來拆線,從頭到尾都保持冷靜與快速。
做完這一切,才起身要離開。
沈宜甜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白大褂下擺的一角,嘴裡還咬著棉花,含糊又可憐地問:“你幫我拆?”
“可以。”
聽到這一句,她才安心,如釋重負地鬆了手。
這個醫生雖然一樣年輕,但至少技術比前一個好得多。
拔完牙要觀察半小時才能走,沈宜甜進觀察室,腦子裡亂亂的,半個小時都在平複方才的不安。
等到了時間,她心裡鎮定了一些,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忘記問那個醫生叫什麼了!
不知道名字,她下回怎麼掛號。
她趕緊去問護士:“那個給我拔牙的醫生叫什麼?”
“你是哪個診室的?”
“三號。”
“三號診室……今天是周醫生。”
“不是他,後來又來了一個醫生給我拔的,個子很高,跟周醫生差不多年紀的,是哪個醫生啊?”
護士想了想,搖頭:“我剛才沒看到,不知道是誰。”
沈宜甜沒辦法,隻好又去了一趟三號診室,想問問周醫生,後來那個是誰。
但等她折返,周醫生卻不在,隻有玻璃隔板上貼著他的微信二維碼,可以加好友。
沈宜甜隻能掃了二維碼,對方設置了自動通過,她的好友列表裡瞬間多了一個陽光帥氣的牙醫小哥。
她看著這個頭像,因為剛才恐怖的拔牙經曆,一時還沒有勇氣給他發消息,收起手機,先去了店裡。
沈宜甜在江陽大學附近開了一家甜品店,在櫃台後坐下來,鼻尖沒有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甜品膩人的香氣充斥在她周身,給予她溫暖的慰藉。
她慢慢放鬆下來,拿出手機,發現裴裴給她回了好幾條信息。
“我剛忙完,這個點你應該已經看好了吧?”
“怎麼樣?我今天爭取早點下班,到你店裡來一趟。”
“對了,那醫生帥吧?”
沈宜甜因為心情過於複雜,隻好又給她回了一大串省略號。
裴羽急了:“發啥省略號呀,到底怎麼樣?”
沈宜甜:“智齒發炎,拔了。”
“我今天發現一件事,看病的時候,反正都隻能看見醫生眼睛,找那麼帥的乾嘛?”沈宜甜繼續慢吞吞地打字,“這醫生再帥,技術差,也沒用啊!”
裴裴回得很快:
“他技術很差?不應該呀,江陽一院應該隨便哪個醫生都不會差吧。”
“好吧,其實我給你掛他的號,確實不是因為他帥,是因為今天隻有他還有號,彆的都掛滿了。”
“你說得對,男人要是技術差,長得再好也沒用!!!”
沈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