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高(2 / 2)

月出小 洱珠 7839 字 7個月前

就像現在一樣。也許周矜與她並不熟,甚至並不認識她。且按道理來講,她叫周矜父親姨父,就不好再直呼周矜大名。

陳淺將書包放在車上,臉上帶笑地對副駕駛座的人打了個招呼:“哥哥你好。”

然而沒有人回應她。車內一陣沉默。

這回也是沒聽見嗎?

但她又發自內心地覺得周矜不會是故意冷落她的人。周叔叔待人溫和,周矜也是一個溫柔的人,更何況各種光環堆在他身上,小姨與周叔叔的關係也在,陳淺對周矜很有好感。

她又說:“哥哥你好,我是陳淺。也是一中高一的學生,不過你可能對我沒什麼印象......”

周矜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到車後的少女,水靈瑩潤的杏仁眼笑時彎彎的,唇邊蕩漾起兩隻梨渦。純白輕薄的裙子裹著鼓鼓的胸脯,腦後紮著馬尾。

看起來乖巧又清純。

車廂內響起少年極淡的笑聲,聲線宛如電線沉入深水,低沉而具有磁性。

乖,很乖。他當初也是這麼認為的,要不是那天——

三個月前南城暴雨那天暴雨,他在餐廳外的一輛林肯上親眼目睹,她小姨沒帶傘,而她明明拿著傘站在街尾,卻並不上前麵,眼睜睜看著她小姨跟一個陌生男生公用一把傘,上了一輛車。

而那個陌生男人,就是他父親,周成忠。

自周矜母親去世後,十幾年家裡沒來過一個女人。那天後,她小姨就住進他家裡。

當天婚禮上,他才知道,那天拿傘站在街尾的女孩是林初的親侄女。

她小姨是否知情先不論,可陳淺這個人心思純粹嗎?

如果她單純,就不會讓自己的小姨跟一個陌生的男人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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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回周矜渾身散發冷意的背影。她有些不解周矜的意思,所以他這是心情不好了嗎?

就在這時候,周成忠打開車門進來了。剛打開車門,就聽見兒子問的最後一句話。

“怎麼你就不是哥哥了?你生日在十二月,淺淺七月六號生日,你難道不是比她大?”周成忠係好安全帶,掃了一眼周矜那張冷臉,後知後覺提聲問,“你剛剛那句調查什麼意思?還有今天中午不是叫你給淺淺帶句話,你當回事了嗎?”

周矜將頭挪到車窗外,並不打算回答他。

陳淺見車內氣氛降到零點,陳淺小聲地說:“我沒事的姨父,今天下午我在學生社團活動,應該是周......”

其實陳淺很為難稱呼的問題,在姨父目前叫周矜,顯得很沒禮貌。但叫哥哥,周矜又沒那麼高興......

陳淺頓了下,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略了過去,說:“沒找到我。而且我坐公交車也可以的。今天本來是您過生日,太麻煩您了。”

“你就他叫哥哥!”周成忠說。

周成忠看著陳淺為難的臉色,轉向周矜,“你聽見沒?淺淺還為你說話!比你懂事多了。”說著白了周矜一眼,“我沒有閨女,陳淺沒有父親,她就是我閨女,就是你妹妹。你得保護她,對她好,聽見沒?”

周矜掃了眼周成忠,見他正在耐心而寶貝地找地方放大紅色的圍巾。

周矜掃了一眼,懶得回答,靠在靠背上,慵懶地閉上了眼睛。

陳淺在後座親眼看見周矜盯著那條圍巾看了很久,解釋說:“紅色代表著吉祥,火熱。聽說姨父是做生意的,我就選了紅色,寓意生意紅火。”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織一條。”陳淺期待地看著周矜。

車內又突然安靜,周矜雖然閉著眼睛,但能感覺到來自周成忠那道惱怒且極具壓迫的視線。

過了會兒,他說:“心領了。不過我不戴圍巾。”

“啊......”陳淺覺得有些尷尬,但很快又點點頭,“好,如果那天需要了也可以跟我說。”

周成忠啟動引擎,打圓場,“他確實不戴圍巾,渾身硬骨頭,不怕冷。而且——”

“你有這個心就夠了,他哪裡配得上!”

“對了,淺淺,你叫他哥哥。”周成忠說,“用不著害羞,咱們就是一家人。”

陳淺頓了一會兒,打量了會兒周矜,見他應該沒有不開心。而且她禮貌一些總沒有問題。

她乖巧叫人:“哥哥。”

周成忠掃了一眼周矜,見他不抬頭,也不睜眼,就在爆發的邊緣,聽見周矜懶懶地嗯了聲。

周成忠胸中悶著氣,“你叫她了沒?”

周矜睜眼瞥了眼今天的壽星。轉頭,看了陳淺會兒,倏地笑了:“妹妹。”

陳淺看著周矜那張極其好看的臉上的笑,莫名有些害怕。然而她又實在看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何況,她雖然一直沒見過周矜,但在心裡已經認識他四五年了。

在她心裡,在王舒婷口中,周矜是個極其禮貌溫和的人。

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很難改變,何況這些年,像風像雨的傳說與數日的光輝如數家珍往他身上疊加。周矜鮮活形象早已經在很多人心裡紮根,長出了血肉。

陳淺亦不能免俗。

她看著周矜那張近乎完美的臉有些呆住。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又不自覺叫了一聲:“哥哥。”

周成忠看著陳淺,覺得她當真當真單純可愛,老來得女,臉上的笑收不住,幾乎要裂到耳根。

“淺淺你說在社團活動,什麼社團啊?學習生活很累吧,平時參加參加社團活動調節一下就很好。”

陳淺點點頭,溫聲跟周成忠說在學校的事情。

她沒留意學校裡那個眾星捧月,霽月風光的少年坐在車前聽兩人說話,眉頭微不可聞地蹙起,臉上掛上極淡卻相當譏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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