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把臉伸過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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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珠呆頭呆腦地被大餅爹關在屋子裡,哪兒也不許去。

顧珠不大高興,插著小腰跟大餅爹據理力爭:“為什麼?我現在出去,沒人認識我,我也想看看四伯成婚是什麼樣子的。”

顧珠還從沒見過冥婚是如何嫁娶迎接的呢。還要親自看看外頭坐的人到底多不多,當然了,最最重要的是,顧珠覺著,說不定出去,能碰見來參加婚禮的阿妄。

此時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將軍府張燈結彩,外麵親朋俱來,馬上就要點鞭炮了,顧勁臣作為將軍府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不能在後院折騰太久,又不放心他的寶貝珠珠到處亂跑,於是總覺著,還是將人看管起來最方便。

看管他的命根子顧珠,顧勁臣可謂是交給誰都不太放心,好在早前從好友淮南節度使那裡借了些人手過來,這些人還算是能夠信任的,有足夠強悍有本事,不至於偷奸耍滑,或者隨隨便便被珠珠哄騙了去。

圓臉的駙馬爺心裡有自己的打算,麵對自家寶貝不高興的小臉蛋,難得跟其講道理說:“不要鬨,聽話,一會兒你四伯成親,三皇子跟爹爹請來冒充你的人也會在,興許席麵兒上,那三皇子就要發現他這幾日被騙了,你在場,爹爹心裡總不放心,做什麼都束手束腳,畏首畏尾,你哪兒也不要去,就讓鐵柱陪著你,等席麵兒晚點兒散了,爹爹會派人送你,不,爹爹親自送你出去好不好?去更遠一點的莊子暫住。”

顧珠一聽這話,咬了咬下唇,委屈巴拉地問說:“那爹爹,我要在外麵住多久?我一個人,心裡難受。”

顧珠從未跟大餅爹分開過,哪有像現在這樣十天才見一次麵?

顧勁臣聞言,半晌沒能說出話來,心如刀絞:“我何嘗不想日日同珠珠一起?隻是……隻是……”顧勁臣再硬的心也沒有自家寶貝一句軟化厲害,到底是投了降,說,“算了,也是的,你現在這模樣,誰能看得出來是你呢?你隻要不出將軍府,就說是你郭叔叔的遠房親戚,跟尉遲沅坐在一塊兒就好,方才是爹爹想岔了。”

“那你呢?爹爹你乾嘛去?”顧珠抱著大餅爹的腿,仰頭看大餅爹的雙下巴,“這些天你對那個替身是不是很好呀?”

顧勁臣可太了解自家小孩了,這個問題不解釋清楚,馬上就能跟他鬨起來,再也不理他:“我去跟外頭的客人喝點酒。對你的小替身自然是好的,他是你的替身,我不對他好點,心裡過意不去,隻是也沒有太好,畢竟也不是真的珠珠。”

顧珠眯著眼睛看了大餅爹好一會兒,最後‘哦’了一聲,說:“那你去忙吧,我跟尉遲沅出去看熱鬨,絕對不亂跑。”

顧勁臣輕笑了一聲,無論如何都要先蹲下來親親顧珠的額頭,然後說:“好。”

眼瞅大餅爹就這樣似乎放過了自己,對自己之前沒有尊敬老太太,還把老太太氣暈了的事情完全了解都不打算了解一下,顧珠有點奇怪,忍不住在出去前問道:“爹爹你都不問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顧勁臣牽著顧珠的手,低頭輕輕問了一句:“恩?為什麼要問?如果你受欺負了,我是一定要問的,但剛才我過來,就看見你耀武揚威地站在那裡欺負彆人,這就沒什麼好問的了,你沒受委屈就可以了。”

顧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拽著大餅爹的手晃啊晃,又問:“可我好像把瀧大哥哥還有老太太的關係搞得亂七八糟了,以後老太太要是找你告狀,那怎麼辦啊?我話可說到前麵,老太太不是好人,我不喜歡她,她就算是養大了你,但她對顧炙不好,對瀧大哥哥也不好……”

顧勁臣點了點頭:“知道了。”顧勁臣原本便不是老太太能控製得了的,對老太太隻是敬著,如今依舊是敬著便是,至於其他,顧勁臣可不打算管。

顧珠跟大餅爹說悄悄話的時候,兩人是躲進了佛堂裡麵說的話,現在踏出佛堂,顧珠便能一眼看見還跟尉遲氏站在一起的顧炙侄兒仰頭正在看霧蒙蒙的太陽。

他鬆開大餅爹的手,跑去戳了戳謝崇風的腿,拉著傻大兒去到尉遲沅還有尉遲氏的身邊,說:“外頭成親儀式應當是要開始了,咱們也出去看看吧?”

剛說罷,就看見瀧大哥哥的媳婦兒尉遲氏跪下來,手裡攥著帕子,滿眼的淚,拽著自己的兒子顧炙一塊兒,說:“快謝謝你小叔叔,沒你小叔叔,你娘還被那老婆子蒙在鼓裡,傻乎乎聽她的話,把你關成這樣。從前我便覺著奇怪,天底下的父母,哪個不是覺得自己的孩子天下第一好?偏她不是說你爹這樣不好,就是你爹那樣不好,還非說你是個惡人,這輩子來還債,我的炙哥兒,你不是惡人,你是娘的好孩子,也是你小叔的好侄兒。”

“你從今往後,就跟著你小叔叔,多見識見識外頭的世界,小叔叔就是你的再造父母,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好聽著、學著,要不然,娘就打斷你的腿!”尉遲氏向來聰慧過人,不然也不會籠絡丈夫幾十年,對她言聽計從。

現在也是看出了顧家像是要有大動作一樣,而顧珠雖說是個孩子,卻又有大智慧,是要幫自己孩子的,焉能不順水推舟?

顧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顧炙那之前還有些神經質的侄兒被尉遲氏按著後腦勺就給他磕頭。

“欸!不用不用,都是應該的,大家是一家人嘛。”顧珠先前還覺得這位瀧大哥哥的媳婦厲害,像是個小boss,不太好對付,現在看來,分明就是送分助攻的,他正愁不知道怎麼勸顧炙上學考科舉呢,這回自己要是說什麼,顧炙都必須聽,那豈不是爽歪歪?

顧珠表麵客氣,實際上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打算自己回莊子的時候乾脆就把顧炙也帶走,出去見聞見聞能夠比較迅速的讓顧炙這被關了實際年的人迅速接收新事物,然後再勸學。

尉遲沅圍觀了這一場大戲,領著顧珠出去看成婚現場的時候,總然不住盯著顧珠的臉瞅。

顧珠小崽子現在心裡還激動著呢,手心冒著汗,但見尉遲沅這般模樣,又忍不住挑了挑眉,調笑道:“怎麼?看小爺長得帥?”

尉遲沅一麵拉著顧珠踏入前院偌大的席麵,在尉遲家中人的桌子邊兒坐下,一麵紅著臉,點了點頭,琢磨了一會兒,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哥,說:“珠珠你是真有意思,你是不知道,你之前說的那些話,要是換成我,換成我在我家說,我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顧珠眉眼彎了彎,說:“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而且我說的明明就是對的,正確的話不叫人說出來,隻顧守著那狗屁的孝道,那這世道才是要完蛋了。”

“不一樣,你這些話,一旦說出口,便證明你目無尊長,即便長輩哪裡做的不對,做小輩的,總還是不應該這麼囂張地指著人家鼻子罵。”尉遲沅雖說在外頭也是個混世魔王,但絕不會也不敢指著自己爹的鼻子罵。

“而且當今大興以仁義、孝道治天下,前兒還有那什麼大孝子哭墳,把自己肝都哭出來的事兒,上頭給了褒獎。還有殺了父母的逃犯,哪怕那對父母對他豬狗不如呢?但當地輿論都說他是個混賬畜牲,說父母再不是,子女也隻能受著,畢竟是父母。”

顧珠擺了擺手,很不耐煩聽這些話,一邊抓了桌子上的瓜子磕起來,一邊小聲嘟囔說:“反正我覺得,愛是相互的,彆人對我好,我才對他好,他對我不好,我管他是老幾,一腳就踹開去。”

尉遲沅聽了,雖也覺得珠珠膽大,卻又忍不住笑,笑什麼他不知道,隻曉得珠珠哪怕頂著個豬頭臉,都叫他一見便心裡高興。

顧珠這邊沒注意尉遲沅的表情,讓剛剛出來見人的顧炙坐在自己身邊,便撥了個瓜子仁送到顧炙的麵前,聲音甜甜地說:“喏,瓜子吃嗎?”

顧家族長的長子顧炙猶如剛剛刑滿釋放的犯人,恍若隔世的看著家中的繁華盛景,格格不入。

忽地麵前多了個小瓜子,而後瞧見舉著小瓜子的手——啊,是小叔叔。

顧炙連忙雙手恭恭敬敬的去接小叔叔送來的瓜子,並禮貌答謝說:“多謝小叔。”

顧珠搖了搖腦袋,頭上的發包包有點送掉,輕輕晃了晃,像是兩個小動物的耳朵:“噓,彆叫我這個,我現在還在偽裝中呢。”

顧炙像是暫且還沒有激活所有功能,聽到顧珠的提醒,才想起來小叔現在不是小叔,是偽裝的陌生模樣:“那、那……”我該叫小叔叔什麼呢?

顧珠根本不必聽顧炙說話,便知道顧炙現在想要問什麼,笑道:“喊我小弟弟就好,畢竟我年紀的確比你小嘛。”

顧炙不敢,於是抿了抿唇,不說話,隻秀秀氣氣地捏著顧珠給他的小瓜子像個倉鼠一樣用門牙啃。

顧珠心情頗好地一手撐著臉蛋,一手捏著糕點,隔著一個尉遲沅給他的好大兒送去。

尉遲沅就這麼眼瞅著珠珠一會兒給謝崇風遞好吃的,一會兒給顧炙剝瓜子,一會兒插個小果子送到謝崇風嘴裡,一會兒又插個小果子給顧炙喂去,偏偏漏掉了距離咫尺的自己!

尉遲公子不高興,跨著臉,開始悶不吭聲。

顧珠珠好不容易想起來今天尉遲沅也是立了大功,帶自己安全回了家的,便大發慈悲挑了塊兒模樣最完美的糕點,笑靨如花的說:“喏,拿去吃。”

尉遲沅依舊不高興,不解道:“怎麼你對我表哥是‘乖,吃瓜子’,對那傻子是‘鐵柱柱,來,張嘴,啊’,對我就是簡簡單單的‘喏,拿去吃’?”這語氣完全不對啊!很有區彆好不好?

顧珠可不是故意的,聽尉遲沅說出口來,愣了一下,當真也覺得好像是有點意思,但卻很有恃無恐地歪了歪腦袋,調皮地道:“愛要不要,不要我就再喂給鐵柱柱。”

“他都吃三塊兒了,也不怕齁死。”尉遲沅連忙搶過顧珠手裡的糕點,說,“而且我也沒說我不吃啊。”

兩個小家夥你一言我一語的貧嘴起來,顧珠永遠占據上風,尉遲沅說兩句就紅著耳朵,似乎被懟得挺高興。

……

剛剛踏入將軍府來參加婚宴的白家少主白妄是不必參加任何應酬的,他身份頗有些尷尬,私底下,不少達官貴人對著他這位漕幫少主可謂是恭敬客氣得很,但明麵兒上見了,卻又得裝作不認識。

白妄對此並不在意,也很理解。

畢竟自己家中生意做得不是很體麵,大有些匪幫的作風,但又實在是有錢的很,每年送給各地官府的銀子,堆起來,怕是能鋪滿整座長安城。

他原先也從不會自討沒趣的去參加這些豪門貴族的婚宴,隻是顧家的婚宴不太一樣,哪怕是這冥婚,對他們這些跑船的人來說不太吉利,白妄也是要來走一遭的。他懷抱著莫名的期望,認為今日,今時,應當是能夠見到闊彆數日的珠珠。

白妄的直覺很準,且眼睛極好,一入座,環顧四周,看向尉遲沅那邊的時候,一眼便發現了今天跟尉遲沅坐在一起的陌生小孩有些熟悉——眉眼熟悉。

再看那尉遲沅這素來眼高於頂的公子哥居然對身邊的小少年好得不尋常,這下根本就不必猜了,那陌生圓臉的小孩,不是珠珠又是誰?尉遲沅身邊的那個高個子青年,應當也是易了容的鐵柱。

如此的易-容手法,還有些稚嫩,但能做到讓外行看不出破綻這點,就已經非常了得了。

他不知道這將軍府竟是臥虎藏龍,但不管是不是臥虎藏龍,都跟白妄沒什麼關係,他也不關心,他隻知道當朝的三皇子似乎是來揚州接珠珠回長安的。知道顧勁臣找了個人冒充珠珠跟那三皇子成天哥哥長弟弟短,聽著就嫌棄。

他繞道過去,從身後想要去蒙住珠珠的眼,卻又在即將靠近的時候突然被那鐵柱給看了一眼。這個叫鐵柱的青年也做了易-容,從前的鐵柱戴著半張麵具,白妄總看不清楚這個對珠珠來說很重要的鐵柱到底是何麵目,但眼神最是不會騙人,白妄一看那鐵柱須臾之間,回頭看他時利芒閃過的眼,便皺了皺眉——此人怕是不簡單。

顧珠是一直關注著自己的鐵柱柱的,發現鐵柱柱回頭,便也一塊兒回頭,結果便跟想要過來蒙自己眼睛的白妄四目相對。

顧珠眨了眨眼,錯愕不已,大眼睛裡寫滿了疑惑,總結來說便是一句話:你認出我來啦?不可能!

白妄暫且將鐵柱的疑點壓在心裡,緩緩對易容過的珠珠露出個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來,說:“我知道是你,不會暴露你,隻是不知這裡還有沒有我白某的位置?”

顧珠立馬用胳膊肘撞了撞尉遲沅:“讓位。”

尉遲沅大驚:???

顧珠見尉遲沅半天不動,比尉遲沅先一步發脾氣說:“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想跟阿妄坐一起都不行嗎?”

“那我坐哪兒?這是我尉遲家的人的桌子,他白家是跟那些商賈一桌,我這桌子、我這桌子……”

這一桌都是尉遲家的小孩,顧珠不認識,對方也都靦腆的坐著,傻乎乎悶頭吃糕點墊肚子,對他們這邊發生的任何事都沒興趣,看也不看一眼,瞧見外頭有人大喊‘新娘子來啦!’,立馬嘻嘻哈哈丟下手裡的花生瓜子,跑去看熱鬨。

尉遲沅被珠珠大眼睛盯著,委屈、憤怒、大約還有一點想要揍那白妄的衝動,但最後總覺得自己學的那點兒皮毛大概還不夠打敗白妄,讓珠珠知道這個白妄就是空有皮囊的小白臉,便在心裡對自己說‘忍一時海闊天空’,含淚起來,換了個位置坐下——坐到了表哥顧炙的身邊。

顧炙身為二十歲的大好青年,從還沒開竅就被關進了佛堂日日苦修懺悔,沒什麼朋友,也不懂斷袖,然而卻是天生的學習苗子,什麼都是一看就懂,一點就通,光是看自己小叔叔跟表弟還有那位叫做白妄的小少年之間的表情,便明白了些什麼,對氣塞塞坐在自己身邊的表弟說:“表弟吃東西。”

尉遲沅惡狠狠盯著白妄,語氣不大好:“不想。”

顧炙想了想,湊過去尉遲沅的耳朵旁邊,輕輕說:“表弟之心,不必急表一時,書上曰才子佳人,又說金玉良緣,隻要是你的,便一定是你的,過程如何,那都是不必掛齒的小事,用這些時間來充沛自己,日後強過他人,哪裡換不來一句好話?”

尉遲沅當場恨不得一巴掌跟這個顧炙扇過去:“真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尉遲沅耳朵通紅,在桌子地下狠狠踩了顧炙一腳,不會說話就彆說話!什麼才子佳人、什麼金玉良緣,生怕沒人知道他、他對珠珠……

——尉遲沅現在立刻馬上,就想去死。

……

顧珠一見阿妄,眼裡可就看不見彆的什麼人了,整個人乖乖巧巧的坐著,也不願意剝瓜子,就眼巴巴地跟阿妄說自己喜歡吃,然後滿意地看著冷清好看的阿妄伸手抓了一把放在麵前,然後動作很是優雅地幫他剝開。

“這幾日你在做什麼呀?”顧珠捧著大臉,笑眯眯地有一堆問題,“對了,你怎麼看出來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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