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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您上哪兒去?”隔著窗戶站起來詢問的顧炙一襲青衣,頭上簡簡單單插著木簪子,兩鬢是被他自個兒捋垂在臉龐的發絲,手裡還捏著做了不下十遍的考卷,墨汙粘在袖子上,端的是一副俊俏書生的模樣。
小侯爺顧珠回頭,便能看見侄兒顧炙如今自己給自己抹上的易-容,已經越發看不出哪裡有破綻了:“去去就回,你好生學你的東西,回來,我可是還要檢查的!”
顧珠其實也檢查不出什麼來,隻是手裡有近百份翰林院大學士做的卷子答案,雖說做文章這中東西每個人都不可能一模一樣,都有自己的見解和語言習慣,但破題思路絕對還是跟著考官的走最有希望拿高分!
“去哪裡呢?”顧炙捏著卷子追出來,卻是隻看見小叔飛快離開的小背影,和對他頭也不回舉起來擺動的手。
顧炙靜靜看著小叔離開的方向,許久,回頭繼續讀書,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爹娘,與希望他能夠成器的小叔。
顧炙雖同小叔認識時間極短,但在聽小叔話這件事上,無人能比。
……
郭管事準備了馬車,顧珠拍了謝崇風大腿一下,就被人抱上去,上了車語氣淡淡的,一邊看著隨馬車護送的起碼二十名護衛,一邊對郭管事說:“直奔揚州大牢。”
郭管事坐上馬車車轅前,受持馬鞭,戴好帽子,對身後的小侯爺說:“知道了,後也把馬車門關上,跑起來風大,見了風頭疼便不好了。”
顧珠雖是照做,卻在關上車門後覺得已經有點頭疼了:也不知道大牢裡的劉靈走了沒有,可沒有走的話,自己過去請劉靈承認他是枯井凶殺案的凶手,這劉靈能同意嗎?
他抖了抖腿,反應過來的時候立馬又按住自己的腿,滿頭思緒卻是沒有一個線頭能夠牽起來為他解決問題。
顧珠歎了口氣,乾脆閉上眼睛就靠著謝崇風休息,打算養精蓄銳,等見著了劉靈再說,倘若見不著劉靈,那就直接去見三表哥去!他還就不信了,三表哥能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
被小家夥靠在胳膊上小憩的謝崇風偏了偏頭,垂眸看去,能夠看見這從認識以來就上躥下跳,滿嘴漂亮話的小侯爺似乎清減了些許,之前臉蛋還有著嬰兒肥,現下也不知是長大了一點,還是這段時日操心操的,下巴都尖了許多。
總愛哭,又總是意外的有魄力,當真不愧是顧勁臣的孩子,也不愧是長公主的孩子。
隻是在謝崇風看來,小侯爺的煩惱,大部分都是自尋煩惱,總有更簡單的解決方法,可惜了,小侯爺不知道是笨笨的,還是不願意那樣做,總是迂回委婉,於是叫人放心不下。
車外依舊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
南方總是這樣潮濕,不如北方蒼茫連空氣都像是藏著刀鋒,割人臉頰。
謝崇風將車內有著精致花紋的窗布拉上,遮擋從縫隙灌入的微涼春風,耳邊是咕嚕咕嚕平靜的車駕過青石板的聲音。
謝崇風忽地發現自己似乎從未這樣細致的聽過這些聲音,也不曾記住哪裡的雨,可揚州的雨未免下得太多了些,像是想將人泡在水裡一樣,淹沒一切的躁動,留下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崇風身邊暖烘烘的小朋友離開了,像是一隻警醒的貓咪,突然就意識到到了地方,丟開他這個人-肉枕頭,一改剛才軟趴趴嬌滴滴的模樣,打開雙扇門便鑽了出去,跳下馬車,還回頭在細雨裡對他催了催:“鐵柱快點!”
謝崇風無奈,既不喜歡被人吆五喝六,卻還是跟了上去。
顧珠是揚州知府衙門的常客,同宋知府的公子宋東西很熟,宋東西前段時間還在他家家學上課,後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去,但每次見了麵,宋東西這小子都很是愛湊到他麵前來送他東西吃,一來二去,算是個乾飯小夥伴。
顧珠一到衙門,直入後院,要找知府大人。
宋知府剛巧在三皇子的地方喝茶,不得空,是師爺親自過來迎接的他,卻還沒有說上兩三句話,便推三阻四說是不能進大牢去。
“那我找你們府上的宋東西,他在嗎?”顧珠也不跟一個師爺廢話,他算是知道了,這個宋知府,之前對他們顧家有多恭敬,現在就有多恨不得離遠些,以前他在這裡的五星待遇,現在都沒了。
“不巧,公子出門同其他少爺們遊船去了,說是早春的荷花竟是也有開的,去看個稀奇。”
“哦,好,我知道了。我們走。”顧珠點了點頭,不打算在這裡耗著,隨便找了個茶館坐下,點了一桌子的小點心。
又一盞茶的功夫,就看見被侍衛尋來的宋東西坐著轎子趕來,手裡還裝模作樣捏著把折扇,一看見他,便不客氣地坐在對麵,捏了個小包子往嘴裡塞,含含糊糊地說:“顧珠你喊我過來有事嗎?哇,這鴨子片得好啊,拿糖來蘸著吃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