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發怒的前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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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過來吧,顧珠接旨。”

大興長公主站起來,蒼白纖細的手對著跪在床頭的一堆皇子們擺了擺,示意讓出一個位置來給顧珠跪下。

顧珠穿過人群,緩緩跪在當中,耳邊是微不可察的啜泣,他餘光掃去,便可看見年歲最小的小皇子抿著嘴唇,肉包子一樣的臉蛋上掛滿著眼淚。

那小皇子一麵哭一麵抓緊自己的衣擺,發現自己正在被顧珠看,連忙低頭下去,又用袖子擦了擦臉,不願意被瞧見狼狽的模樣。

正在恍惚之際,顧珠被公主娘的聲音喚回去,隻見公主娘親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了一張密旨,聲音威嚴高闊,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在狹小的寢房裡發出顫顫回聲:“侯爺顧珠,朕去後,望安好,待二子登基後,賜永樂王王位,日後不得擅自離開長安,欽此。”

顧珠聽罷,慢慢抬起頭來看將聖旨遞到自己手邊的娘親,遲遲不敢接,問道:“倘若我接了,爹就能出來嗎?他是無故的。”

公主娘露出個淡淡的笑來,說:“此事要等你二表哥回來後,登基之後才能定奪,畢竟這通敵叛國不是小事,誰都不能輕易通融。”

顧珠:“那我能去見見他嗎?”

長公主依舊搖頭:“此事珠珠你不管問我什麼,都不會有答案,必須要等你二表哥回來以後才能給。”

說到底就是希望他幫忙二表哥上位,可他一屆鹹魚,如何能幫?

麵前的聖旨又往他的麵前湊了湊,顧珠睫毛顫了顫,恭恭敬敬的接下,渾身發涼地深深磕了個頭,道:“顧珠接旨。”

說罷,顧珠頭也不回地離開東寢,走到外間的小廳,誰知道方才他好奇多看了一眼的三歲小皇子卻是追了上來,拽住他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用奶腔問道:“小表哥,二哥什麼時候回來?二哥呢?父皇死前,就惦記著二哥了,二哥回來要打壞人,你什麼時候把二哥送回來?”

——什麼叫‘你什麼時候把二哥送回來’?

這件事,包括很多事情,從此以後都被他扛在肩上了?

這是皇帝舅舅和公主娘一致的決定?

顧珠倒是不覺得多沉重,可也不至於非要用這種手段來逼他吧?人長著一張嘴,不就是用來說的嗎?大家又不是沒有感情的陌生人,也不是什麼仇敵,非要用這樣的手段,就不怕他心也會疼嗎?

顧珠咽了咽乾涸的嗓子,沉默片刻,一腔的不開心也沒能對著一個小孩子發出來,而是歎了口氣,半蹲下來捏了捏這位小表弟的臉蛋,說:“等等吧,總會回來的,從青州出發到長安,少則十天,多則一個月,如今水路難走,隻能走陸路,怕是最少也要半個月的。”

“那大哥肯定要夥同壞人來上位了……父皇說了,大哥他不堪大用,和豺狼一夥,要貶他為庶人的……”

小皇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突然被一聲踹門聲直接打斷!

顧珠今日一天受得刺激夠多了,現在卻依舊心臟重重一跳,下意識把小朋友護在身後。結果就見跟自己最是熟稔的大皇子曹方帶著十幾侍從氣勢洶洶而來,足下的厚底蓮花靴子踏進來的同時,便是一聲怒斥:“我看誰敢在此胡謅!十二弟,你再胡說,我就先撕爛你的嘴!”

被顧珠護住的十二皇子不敢再冒頭,眼睜睜看著高達修碩的大皇子進來,走到寢室跪在最前麵哭父皇,也隻是死死咬著嘴唇,眼裡恨毒了老大。

顧珠則看見了自從上此自己被下藥後就沒能見過的韓江雪。

韓江雪亦是看了他一眼,垂眸下去,神色間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冷清。

顧珠見韓江雪像是不想跟自己說話的樣子,也不自討沒趣,也沒有興趣站在一旁看大皇子表演孝子,想要出去,但他剛前進一步,便被大皇子帶來的人攔住,隨後大皇子帶來的侍衛便立馬被長公主身邊的侍衛包圍,可謂是一層夾一層的劍拔弩張!

顧珠惜命,不會硬闖,乾脆後退了一步,轉頭繼續看大皇子表演。

或許……也不是表演,是另類的真情流露……

可以看見在昏暗的死者寢宮裡,哭成一片的年幼孩子與唯一站著的兩人形成一副古怪的圖畫。

站著的大皇子雙目猩紅,悲傷不能自已,佝僂著背部好一會兒,才笑著指著所有在場的人,說:“好一個好一個父慈子孝!好一個姐弟情深!唯獨我不是父皇的兒子是嗎?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父皇去了,卻獨獨不通知我?!”

“姑姑……我難道不是你的侄兒了嗎?為什麼偏偏瞞著我?!”大皇子右眼落下淚來,笑道,“姑姑,今日既然你不把我當成你的侄兒,我也就不跟你多說什麼,我隻要知道父皇的詔書在哪裡就可以了,請你把他交給我。”

“不在我這裡。”長公主傲然冷視。

大皇子曹方冷笑:“怎麼可能不在您這兒?不要唬我。”

“我說了不在就是不在,詔書隻有等所有皇子都到齊了以後才能宣讀,你現在要它做什麼?”

大皇子:“我認為父皇去後就應該宣讀,為何非要讓所有皇子都到場呢?父皇自然視選我做繼承人,難道還有其他人嗎?隻會是我,也隻有我才有資格當這大興的皇帝!他當年親口對我母後說過的!”

長公主懶懶擦了擦臉上被噴到的唾沫,動作是絲毫不被大皇子影響地優雅:“是嗎?我也不知道,還是得等所有皇子都到齊了,才能宣讀,這是你父皇的遺願。難道你要忤逆他嗎?”

“放屁!”大皇子曹方原本翩翩公子的形象崩裂,幾乎氣急敗壞地走到自己侍衛身邊,抽刀便架在長公主的脖子上,道,“姑姑,你不要逼我!詔書在哪兒?”

顧珠嚇得大喊:“曹方!你乾什麼?!”

大皇子撇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不乾什麼,表弟你呢?你在這裡做什麼?”

大皇子像是發現了點兒不同之處,鬆開架在長公主脖子上的劍,悠悠朝著顧珠這邊走來,笑容恢複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隻是手中拖著‘刺啦’了一地木屑的寒劍發出刺耳的劍鳴。

顧珠脖子涼颼颼的,卻是站得住,隻稍稍看了一眼大皇子手裡的家夥什,便說:“我是來問舅舅為什麼關了我爹的。”

“哦……原來是這樣……”說著,大皇子撇了皺著眉頭的韓江雪一眼,笑道,“你急什麼?我可沒想把我的好表弟如何,他可是咱們如今的大恩人,哪怕他爹被關了,他爹那些人脈叔叔們他也見過,他的話比誰都好使,我自然不會亂來。”

大皇子一麵說,一麵將手中的劍丟開,雙手一攤,豁達道:“如今咱們也不必藏著掖著,我直說好了,就連駙馬爺都曉得不能跟謝家對著乾,就連咱們的父皇,咱們的祖父,咱們的元帝都知道跟謝家和平共處,你們卻一心想著要立老二做皇帝,這謝家能答應嗎?”

“隻有我,跟謝家有著血緣關係,你們若是立我,他們絕無二話,也絕不會先挑起事端,讓咱們大興陷入人心惶惶之境地,可你們若是執意要立老二,那老二能否回得來還兩說,那謝家更是要打著立嫡立長的名頭來造反!”

“到時候長安一亂,不管姑姑你跟謝家的兵有多勢均力敵,都會有人損失慘重,西北可還在打仗呢!您忍心大興內憂外患嗎?”

“姑姑,我曹方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了,我也是曹家人,比老二好不知道多少倍!”

“是麼?”長公主不為所動,“可不管如何,詔書都要等所有皇子到齊了以後才能宣讀,你父皇的話就是聖旨,你難道還想要不聽?”

“再說,既然你都說到這裡,不如我也來為你分析分析?曹方,你如今已然被謝祖崢拋棄,跑來我們這裡,不過是孤注一擲,想要修改詔書,方才你也聽到了小十二說的話,你已經不是皇子了,來人!給我把曹方壓下去!”

“我看誰敢!”大皇子怒道。

兩人話幾乎是同時喊出,瞬間就能看見堵在外間的侍衛刀光劍影,拔出一半,即將開打。

顧珠瞳孔瞬間瑟縮了一下,卻是緊張了半天,沒有等來一場□□。

他緊張的時候,總是很能思考問題,呼吸重重從肺裡滾過兩個輪回後,便能聽見他自己開口的聲音:

“大表哥,娘親也是大局為重,她與舅舅姐弟情深,不想違背舅舅的意思,你要理解,如今我娘親她傷心過度,已然是有些分不清楚問題了,還請你讓她回公主府休息,大表哥既然是來找詔書的,詔書又不在我娘親那裡,問她要怎麼會有呢?”

大皇子笑道:“哦?那表哥該問誰要呢?”

顧珠:“我這裡倒是有一份遺詔,表哥要嗎?”

“你這遺詔是我要的嗎?”

顧珠垂眸:“可以是,隻要是今日從這裡帶出去的遺詔,就可以是表哥想要的。”顧珠說完,就聽見大表哥突然哈哈大笑,走過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得好!的確是可以,表弟要把這東西送我?”

“是,但有前提,我要見我爹。”

“這還不好辦?來人,送小侯爺去大理寺接人。”

“慢著!曹方!你想以假亂真嗎?!你到底想要幫謝家助紂為虐到是麼時候?!你到底是不是曹家的子孫?!”皇三子曹卓暴起,一向平易近人到被當作隱形人的他抓起地上的寶劍,便朝著目無尊長瘋瘋癲癲的大皇子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大皇子身子往後一躬,躲過了第一劍,第二劍刺來的瞬間,當機立斷抓住距離自己最近的顧珠,便往前推!

顧珠身體輕,骨架小,隨便一推,根本沒有招架之地,眼見著劍直奔他喉嚨過來,眼淚唰地就下來,心裡一萬個mmp亂跑:我靠!曹方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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