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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鳶無奈一笑,隻能讓警衛員明天買份早餐預備著,如果江南做的東西無法下咽,也好有吃食作為替補。

從醫院出來, 她坐公交車到達某部隊大院, 這裡是她生活十八年的地方, 每一處都很熟悉。

邱野的房子就在這大院裡,她今天來,是為了幫忙開窗通風。

走進家屬院,有鄰居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即熱情打招呼,還不忘懟一懟旁邊的人。

“快看!是蘇鳶回來了!呦, 這姑娘比以前更漂亮了!”

“欸?還真是她!她要乾嘛?蘇家不是搬走了嗎?”

聽到他們的對話, 蘇鳶走上前禮貌微笑。

她是大家看著長大的, 彼此都很熟悉, 哪怕幾年不見也沒隔閡。

“鳶鳶,你啥時候回城的?來找蘇家人?”

蘇鳶當著所有人的麵前, 否認:“我朋友在這裡住,我是來幫忙看房子的。”

因為她的遭遇,現如今她成了這大院裡的焦點人物,又有路人注意到她,立馬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聽說你和墨白結婚了,他人呢?沒跟你回京嗎?”

“鳶鳶,你真是江首長的孫女?這可了不得!”

“我咋聽人說,你生了一對龍鳳胎呢?有這事不?”

麵對這些疑問,蘇鳶有點招架不住,但緩了緩,還是一一作出回答。

當人們得知她真的生了一對雙胞胎時,全都很激動。

“你和墨白都長得好看,那孩子不得像福娃似的特漂亮?”

蘇鳶沒好意思自誇,說是下次來這裡會把孩子帶著。又過了十多分鐘,她沒再久留,隨便編出個借口走了。

望向她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人感歎道:“我早說過,鳶鳶這孩子天生富貴命,你們看她現在,真讓人羨慕。”

“要我說,還是墨白的命好,前二十年有傅老爺子護著,後半生有江家護著,又兒女雙全,還娶到一個漂亮媳婦,咱大院裡這幫臭小子肯定嫉妒死了。”

想當年,喜歡蘇鳶的小夥子沒有二十,也得有十個,最終還是傅墨白抱得美人歸。

其中最不甘的,當屬蕭祁。

他沒想到,蘇鳶的身世這麼波折,而蘇家人竟是幫凶。他越想越難受,陷在那種情緒當中,走不出來。

好巧不巧,傅墨白被調回京市,兩人在工作中遇上了。

開會時,看著昔日情敵,蕭祁板起臉,沒有一絲笑模樣。傅墨白隻把他當成空氣,專注於會議內容。

會議結束後,上級領導把兩人叫到辦公室,嚴肅問道:“這次比賽,咱們軍區派出你們兩個,有異議嗎?”

他們同時搖頭,絕對服從上級安排。

從辦公室裡出來,蕭祁快走兩步,攔住傅墨白的去路問:“你現在住在哪兒?江家嗎?是想當上門女婿?”

傅墨白止住腳步,冷冷地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我家的事,用不著你操心。還是多關心比賽吧,到時候彆輸了。”

蕭祁被他的態度所激怒,恨得咬牙切齒:“我隻是關心她而已,你至於這樣嗎?難道是怕了?”

傅墨白挑眉,被他氣到輕笑,上前一步,逼視:“鳶鳶現在是我妻子,也是我孩子的媽,跟你有什麼關係?請把那些齷齪的想法收一收,彆自討沒趣。”

四目相對之際,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擴散至周遭。

蕭祁緊握雙拳,努力壓抑許久,才沒失去最後一絲理智。

他後悔了,後悔當初沒阻攔蘇鳶下鄉,也後悔聽從父母的話,沒跟她去東北。

有時候他會想,如果當初能做出不同選擇,那麼,今天站在蘇鳶身邊的男人一定是他。

“傅墨白,如果你以後對鳶鳶不好,我必定會搶回她。還有,你有點出息吧,千萬彆指著江家上位。”

傅墨白嗤笑一聲,覺得這人的腦袋可能被驢踢過。或是,他真正在意的不是蘇鳶,而是江家這棵大樹。

便故意氣他:“我妻子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江家人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不覺得你有點自作多情嗎?”

說完,撞開他的肩膀,大步離開。

蕭祁被撞得後退半步,眼底儘是戾氣,卻又無可奈何。

另一邊。

蘇鳶回到家,就見沈茹和文燕在帶孩子玩耍。

文燕特彆喜歡他們,見她回來了,笑盈盈地說:“這倆寶貝太乖了,如果我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孩子,要七個八個,我也樂意。”

聽她那誇張的說法,蘇鳶笑出聲,“你當自己的肚子是球嗎?連癟的時候都沒有?”

文燕被逗得捧腹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我隻是說說而已,連個對象都沒有呢,哪能要小孩?”

她和蘇愛軍已經離婚,目前處於單身狀態,也有人說媒,但她都沒相中。

沈茹在旁邊聽著,接話道:“想找對象很容易,我認識好多小夥子,你可以隨便挑。”

文燕不排斥新的姻緣,笑嘻嘻地感謝:“沈姨,您真好~我的終身大事就靠您了!”

沈茹平時閒得慌,卻沒人指派她乾活兒。頭一次有人信任她,還把終身大事托付給她,她高興不已,下決心一定給文燕選個最好的男人!

蘇鳶的想法與沈茹不同,她希望文燕能好好學習,明年考上大學,先立業後成家,努力抓住這次機會。

於是,拿出一套高中練習冊送給對方,“這是我最近看的,你也看看吧。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咱倆可以一起探討。”

文燕接過它們,神情頹喪,“怎麼還有練習冊啊?你上次給我的高中課本,我剛看完。”

“這不正好嗎?看完做題,檢驗一下自己的學習效果。”

文燕說不過她,隻能把它們裝進兜子裡,並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是繼續當老師嗎?”

蘇鳶沒考慮那麼遠,暫時隻想好好學習,以應對明年高考。

除此之外,她還在籌備一部長篇小說,想等形勢大好後,找家靠譜的出版社出版。

不過,這個計劃她沒告訴任何人,就連傅墨白也不知道。

*

次日,蘇鳶照常去醫院看望老爺子,還給他帶了不少水果。

她剛進病房,沒等看清楚狀況,就被江南撞了一個趔趄。

江楓遠見狀,罵得更凶了,“你害你爺爺不夠,還想害你妹?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蘇鳶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忙躲到旁邊,小聲問江北,“他們怎麼了?為啥要打三哥?”

江北側過頭向她解釋,“江南做的早餐賊難吃,爺爺隻吃了一口,剩下的全給咱爸吃,把咱爸吃吐了。”

“……”蘇鳶這才想起此事,有些哭笑不得,“怎麼會吐呢?他吃了多少啊?”

“爺爺逼他全部吃完,說是不能浪費糧食。”

江北睇給她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仿佛對這種事,早已見怪不怪了。

蘇鳶能想象出江楓遠的感受,深表同情,很好奇老爺子為啥這麼做?

江北為她解惑:“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咱爺爺行事作風就這樣,你以後就知道了。”

蘇鳶輕眨一下眼睛,隻覺得她的家人都很可愛。

一個星期後,江老爺子養好身體出院了。沈茹也從蘇鳶那裡搬回家住,她舍不得兩個寶寶,也舍不得離開蘇鳶。

江楓遠看出她的心思,隻能安慰:“等我休息,咱們可以一起過來找他們,或是他們來咱家裡住上一段時間都行。你想開點兒,彆讓閨女擔心。”

沈茹點點頭,已經開始期待下次相見。

*

時間在一次次相聚離彆中慢慢流逝,轉眼已是1977年的秋天。

在這一年,華國終於恢複高考了!

如今,大街小巷談論的都是這個話題。

經過最近幾年的複習,蘇鳶對這次考試很有信心。文燕第一時間來到她家,對她一頓猛誇:“鳶鳶,你太牛了!真沒想到咱們能有考大學的一天!”

蘇鳶裝作很激動,點頭附和,“是呀,我也沒想到。咱們快抓緊學習吧,爭取考個好大學!”

從宣布消息到考試當天,隻有兩個月的學習時間,文燕不似從前那般懈怠,整個人鬥誌昂揚,“對!要趕緊學習!咱們應該怎麼學?”

蘇鳶早有計劃,拿出兩套《數理化自學叢書》,放到她麵前,“課本上的基礎知識,咱們現在沒問題,等把這些看完,應該差不多了。”

文燕十分信任她,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來這裡報道,爭取考出好成績!

他們說乾就乾,每天從早學到晚,沈茹主動過來幫忙帶孩子。除此之外,傅墨白又找來一位看孩子的保姆,由她和沈茹一起照顧。

江楓遠不放心妻子,也打算搬過來住,蘇鳶誠心邀請他和老爺子來家裡小住幾天。

吃了一輩子食堂飯,想到傅墨白的廚藝,江老爺子有點心動。

但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讓江楓遠給蘇鳶送去幾罐麥乳精。蘇鳶再次提出邀請,江楓遠卻無法定奪老人的想法。

“等我回去問問你爺,他如果同意,我們會儘快過來。”

傅墨白在一旁聽見,提議道:“我一會兒跟您回去請他,兩個孩子也帶著,他會同意的。”

第77章 高考

就像他說得那樣, 這回江老爺子沒拒絕,隨江楓遠搬來家裡作客。

一時間,四合院比以往熱鬨多了, 時不時就能聽到歡聲笑語。

江南也想過來住,卻被江楓遠拒絕了, 理由是他要留下看家。

有了全家人的支持, 蘇鳶全力以赴應對高考。

這天, 文燕照常來四合院學習,沈茹為她端來茶水和糕點,笑吟吟地說:“我相中一個小夥子,也是軍人,他為人優秀又實在,你要不要相看一下?”

文燕想了想,十分抱歉道:“沈姨, 謝謝您的好意, 我打算努力學習, 暫時不找對象了。”

就像鳶鳶說得那樣,先立業後成家。

沈茹隻是詫異一下,便選擇尊重對方,沒再多勸。

蘇鳶在旁邊看到,悄悄對文燕豎起大拇指,以示支持。

等到沈茹離開房間, 文燕小聲問:“你媽不會生氣吧?都怪我沒早點說, 浪費她一片好心。”

“她不會生氣的, 你彆擔心。”蘇鳶輕柔安慰。

聽到這話, 文燕長舒一口氣,感歎道:“你媽真好, 要比張蘭娟好太多了。如今想想,我當初為了蘇愛軍真的很能忍。”

蘇鳶默了默,露出一抹淺笑,“過去的事,咱們就忘了吧,做人要向前看。”

“對!咱們要向前看!首先,就是考上大學!”

提起這事兒,文燕還有個不情之請,“你記得我表妹嗎?她也想考大學,聽說我在和你一起複習,就想加入進來,你覺得可以嗎?”

蘇鳶記得那姑娘,倒是無所謂,“可以呀,你下次把她帶來吧。”

“行,如果她不認真學,有影響到你,你一定要實話跟我說。”

兩天後。

文燕領她表妹周欣來到四合院,在進門之前,她好心提醒道:“出門在外你要謹言慎行,千萬彆惹事,知道嗎?”

周欣連忙點頭,好奇地環顧周遭,小聲問:“鳶鳶姐住這麼大的房子啊?真沒想到傅家這麼牛!”

這兩年政策逐漸寬鬆,能有一處四合院,是人們羨慕的對象。

文燕帶她走進院子,問起學習的事,“高中知識你還記得多少?覺得哪一科最弱?”

周欣認真思考半天,答道:“都挺弱,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拖後腿的。”

“……”文燕沒再問,走到中院,她敲響書房門,來開門的正是蘇鳶。

在很久以前,她和周欣曾見過幾次麵,算得上是熟人。

周欣熱情地打招呼,性格屬於自來熟。

蘇鳶露出笑容,把他們讓進屋。

經過一番交談,她大致清楚了周欣的學習狀況。簡單來說,滿分一百,她隻能達到五十分。

看在文燕的麵子,她拿出曾經用過的筆記,裡麵記錄著每一科的學習重點。

當初會記錄這些,是為了輔導薑家兄妹,現在又派上用場了。

周欣接過筆記,隻翻了幾頁,就如獲至寶道:“鳶鳶姐,謝謝你!這裡麵的知識重點正是我需要的!”

見她喜歡,蘇鳶笑著說:“你先把它們看完,然後我再給你一套練習冊,兩個月時間應該夠用。”

周欣再一次鞠躬感謝,心想:來這裡學習,真的來對了!

幾天後,她通過學習進步飛快,為了感謝蘇鳶的幫助,她母親提著好幾件禮物登門感謝。

見其過於鄭重其事,蘇鳶有些不好意思,“那些筆記沒什麼,主要還是靠自己努力才能考出好成績。”

周母卻不這麼認為,“如果沒有筆記,光靠努力有什麼用?你就是她的大恩人,我們全家都要感謝你!”

這讓蘇鳶更不好意思了,隻能一直陪笑。

周母是某出版社的領導,看得比一般人長遠,她心思一轉有了主意,“鳶鳶,你有沒有想過,把這些筆記出版成輔助工具?如果願意,我會幫你跟出版社談。”

“?!”

蘇鳶下意識挑眉,從沒想過這也能賺錢。

“可是,還有一個多月就該考試了,現在出版,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來得及,隻要在考前出版,再借機造勢,你這本筆記肯定能火。”

她曾詳細看過,所以敢打這種包票。

蘇鳶考慮許久,最終同意道:“行,那就試一試吧,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

接下來,與出版社的合作,都是由周母幫忙洽談。

聽說她要出輔助教材,江家人都很震驚,尤其是孟霜,忍不住向江北吐槽。

“你妹隻是高中畢業,她能出什麼輔導書啊?千萬彆誤人子弟,到時候咱倆都跟著丟人!”

江北蹙起眉看她,隻覺得她越來越陌生,“那是我親妹,你怎麼說話呢?就算丟人又怎樣?我們樂意丟!”

孟霜被懟得心頭一梗,不禁氣憤:“咱倆結婚這麼多年,在感情上,難道還比不過你妹嗎?我隻是說句實話而已,你至於跟我發脾氣嗎?”

江北聽了怒火中燒,臉色黑得像能滴出墨,“人要憑良心說話,我妹隻不過收了她該收的東西,你就處處針對她,剛開始我以為你是一時想不通,時間長了就能好。結果呢,到現在你還說風涼話,是想怎麼樣?今天,咱們把話說清楚!”

看見他發這麼大的火,孟霜很不適應,不禁紅了眼圈,埋怨道:“因為沒孩子,你是不是跟我過夠了?你妹的事隻是借口而已,對嗎?”

聽到這種莫須有的指控,江北快被氣笑了,“孟霜,你真是沒良心。要不咱們還是分開住吧,都冷靜一下,想想到底問題出在哪兒?”

“什麼?你要跟我分開?!”她揚起聲音,一臉的不可置信。

怕她會沒完沒了鬨下去,江北難得耐心解釋,“我的意思是,分開兩天都思考一下,沒有要離婚的意思,你彆誤會。”

可孟霜不這麼認為,丟給他幾件換洗衣服,直接把他趕出家門。

“我沒啥可思考的,像你這種拚命護著妹妹的男人,我還是頭一次見!想離就離,沒啥大不了的!”

知道她正在氣頭上,江北選擇安靜離開,隻希望下一次見麵能心平氣和的談。

但是,直到蘇鳶那些筆記順利出版,他們也沒能和好。

關於兩人的矛盾,江北瞞得很好,江家人暫時還不知道。

大家都沉浸在筆記出版的喜悅之中,江南對蘇鳶一陣猛誇:“妹,你真厲害!是咱家第一個出書的人,我要向你學習!”

蘇鳶被逗笑,態度謙虛,“我沒多厲害,隻是幸運而已。”

還有半月時間就要高考了,為慶祝出版並為其解壓,傅墨白親自上陣,做了一頓銅火鍋,所有人圍坐在圓桌前,皆是一臉笑意。

江南見孟霜不在,疑惑問道:“二嫂呢,她怎麼沒來?”

江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恢複如常,“她單位有事要處理,今天就不過來了。咱們吃吧,不用等她。”

沈茹覺得不妥,非讓江北去叫人,他很是無奈,又不好意思跟家裡人說出真相。

這時,江楓遠發話道:“大家快吃飯吧,孩子們都餓了。”

元元很配合地拍拍小肚子,說:“餓餓~”

沈茹被成功轉移注意力,沒再繼續打聽。

第二天,傅墨白開車帶蘇鳶來到圖書館,主要是想瞧一瞧那些筆記買得怎麼樣?

他們選擇距離教材最近的地方坐下,準備一直守在這裡。

五分鐘過去,好不容易走來一位年輕人,隨手拿起一本筆記翻閱,隻兩秒鐘,又把筆記放回原處。

蘇鳶見狀,頹下肩膀,不禁懷疑自己的能力。

傅墨白站在她旁邊,柔聲安慰道:“才五分鐘而已,說明不了問題,咱們再等等,彆著急。”

她點點頭,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隨著時間流逝,她的筆記仍然無人問津,反而是它旁邊的《數理化自學叢書》賣得相當好。

蘇鳶有點小嫉妒,自我調適半天,最後快步離開圖書館,決定在高考之前,再也不關注筆記銷量了。

*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已到高考當天。

清晨,沈茹親自下廚,為蘇鳶準備早飯——一碗麵條再加倆雞蛋,寓意考出一個好成績。

蘇鳶非常感動,認真承諾會全力以赴,好好考試。

吃完飯,江老爺子把她叫到書房,從抽屜裡拿出一支鋼筆,說道:“這是我曾經用過的,給我帶來很多幸運,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祝你成功。”

蘇鳶接過鋼筆,點頭應下,“爺爺我會好好用它的,謝謝您的禮物。”

除此之外,她還收到其他幾人的禮物,等到達考場的時候,她的內心格外平靜。

在進去之前,傅墨白牽起她的手,叮囑道:“你要放平心態,如果遇到不會的題千萬彆慌,知道嗎?”

蘇鳶仰起頭,笑看著他,心底盈滿感動。“好,我記住了。你先回去吧,下午再來接我。”

傅墨白沒作聲,打算一直等在這裡。

隨著操場上廣播響起,蘇鳶顧不得其他,挎著書包走入考場。

文燕也在這裡考試,在進教室前,他們相視而笑,為彼此打氣。

經過兩天努力,高考終於結束了!

從考場出來的時候,蘇鳶有種塵埃落定的輕鬆感。傅墨白站在考場外,並沒有過多打聽她考得怎麼樣?

而是問:“想吃什麼?我請你。”

蘇鳶把書包遞給他,眉眼彎彎,“我想吃些涼快的,不如去吃冷麵吧。”

全京城隻有一家冷麵館,驅車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傅墨白二話不說,領著她去吃冷麵,蘇鳶坐上車,望向車窗外的街景,過了一會兒,轉過頭忽然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謝謝。”

第78章 京大

傅墨白看她一眼, 嘴角噙笑,“跟我客氣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蘇鳶不自覺地勾起唇,誇獎他, “你思想覺悟還挺高,值得表揚。”

十分鐘後, 兩人來到冷麵館, 走進一看, 裡麵一個客人沒有。

他們在角落位置坐下,有服務員熱情問道:“你們想吃啥?除了冷麵還有熱湯麵。”

傅墨白聽從蘇鳶的意見,要了兩碗冷麵和兩碟小鹹菜。

這時,飯店門再次打開,有兩個長相斯文的男人走進來,邊笑邊聊天,在這安靜的飯店裡, 顯得格外清晰。

蘇鳶聞聲望過去, 眼裡閃過驚訝, 與此同時,那些人也看到他們,其中一人臉上露出驚喜,並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蘇鳶同學,你怎麼在這裡?也是來參加高考的嗎?”

蘇鳶回以微笑,禮貌打招呼, “鄭班長, 好久不見!”

此人名叫鄭倫, 是她的初中同學, 在上高一時,因為資本家的身份被迫下鄉, 直到現在才回城。

“我是來參加高考的,你也是嗎?”

鄭倫點頭承認,耳朵微紅。

“嗯,這麼多年,我仍在堅持學習,終於等來這一天。”

他們上學時關係不錯,蘇鳶清楚知道他的難處,為他能夠回城而高興。

“憑你的學習成績一定能考上大學,大家以後會越來越來好的。”

鄭倫深深看她,剛想詢問她的現狀,就被一旁的同伴打斷了。

“咱們吃啥?我都餓了。”

蘇鳶見狀,客氣道:“那你快去點菜吧,我也該吃飯了。”

鄭倫欲言又止,在離開前委婉問道:“你打算念哪所大學?有目標嗎?”

對於人生規劃,蘇鳶早有輪廓,但她不敢把話說滿,“主要還是看成績,隻要能上大學,在哪裡讀書都行。”

鄭倫聽了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直到離開,他都沒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傅墨白。

蘇鳶重新坐回座位上,這才想起沒把他介紹給老同學。於是,簡單向他說明:“他是我初中同學,之前遭了不少罪,人挺好的。”

見她對這人評價很高,傅墨白抬起眼眸,挑眉:“以前沒聽你說過。”

“這有什麼可說的,而且咱倆有年齡差,不在同一階段念書,說了你也不知道。”

傅墨白本就在醋缸邊上徘徊,聽到這話,直接紮了進去,“我確實比他年齡大,這真的改變不了。”

蘇鳶聞到一股醋味,忍不住笑,“你不會在吃醋吧?那人僅僅是老同學,你真是個醋壇子。”

他卻不這麼認為,他一直坐在這兒,那人沒看見他,滿心滿眼都是鳶鳶,傻子都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我媳婦太優秀,吃醋不是很正常嗎?反正我瞅他不像好人。”

蘇鳶輕笑,決定哄哄他,“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誰都比不了,彆吃醋了,咱們繼續吃冷麵吧。”

傅墨白很吃這一套,也不想在該話題上繼續打轉。於是,為她夾了一塊小鹹菜,接著吃起來。

另一邊,鄭倫和同伴點完菜,坐在不遠處,他時不時瞄向蘇鳶那邊,這才注意到坐在她對麵的男人,眉頭微微一皺。

同伴見狀,好奇問道:“你怎麼了?喜歡剛剛那姑娘?”

鄭倫再次臉紅,承認心思:“嗯,我喜歡她很久了。之前能在鄉下挺住,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回城再見她一麵。”

見他如此癡情,同伴鼓勵道:“喜歡就去追呀!像她那種漂亮姑娘,晚一點兒都可能名花有主。”

鄭倫又看向那邊,沒那麼自信,“和她一起吃飯的男人條件不錯,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萬一是她對象怎麼辦?”

同伴隨他的視線望過去,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呀,以你的家庭條件還比不過他?隻要沒結婚,你就有機會。”

鄭倫不禁陷入沉思,經過一番糾結,想為愛勇敢一次……

吃完飯,在臨走之前,蘇鳶出於禮貌走向他那桌,笑著告彆。

鄭倫“騰”得一下站起身,鼓起勇氣說:“我準備辦一次同學會,你的聯係方式能告訴我嗎?”

見他膽子挺大,沒等蘇鳶開口,傅墨白邁開大長腿,半邊身子擋在兩人之間,先插話道:“鳶鳶,你去給爸媽買兩碗冷麵,我身上錢不夠。”

蘇鳶信以為真,對鄭倫說道:“不好意思,我還得去買冷麵,你應該有文燕的聯係方式吧?她能找到我,你聯係她就行。”

聽她這麼說,鄭倫像泄了氣的皮球,眼神晦暗不明。

傅墨白在這時補刀,“鳶鳶,你不為我們作下介紹嗎?”

蘇鳶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很想翻白眼,但還是為彼此作介紹。

“班長,這位是我丈夫,姓傅。”

“你……結婚了?”鄭倫震驚在原地,猶如坐了一圈過山車,最後跌入穀底。

他聲音微顫,像是遭受了巨大打擊,就連平和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了。

幸好有他同伴在,替他打了圓場。

“人家姑娘長得漂亮,結婚不是很正常嗎?哪像你挑挑揀揀,就愛當那光棍漢。”

鄭倫勉強扯笑,沒再說些什麼,隨後一直目送蘇鳶離開,人才有所反應。

同伴挺可憐他,寬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隻能說明你倆有緣無分,等哪天我給你介紹一個,那長相不比這姑娘差。”

“不用了,如果不是她,我可以不結婚。”鄭倫目光堅定,婚姻於他,可有可無。

*

從冷麵館出來,蘇鳶笑問:“這下滿意了?幼稚。”

傅墨白假裝看不見她眼裡的促狹,唇角輕輕勾起。

很快,他們回到家,沈茹和江南早已等在門口,沈茹看到吉普車的刹那,立馬迎上前去問:“鳶鳶,你累不累?媽給你衝了紅糖水,估計這會兒都涼了。”

蘇鳶走下車,挽住她的胳膊,回答道:“我不累,咱們快進屋吧,這裡多冷呀,下次在屋裡等我就行。”

江南在一旁吐槽:“我說了讓她在屋裡等,她非要出來,怎麼勸都不聽。”

沈茹瞪他一眼,沒好氣道:“誰讓你陪我一起等的,這天兒沒那麼冷,我不願意在屋等。”

江南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蘇鳶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我勸不行,還得你親自出馬。

蘇鳶接收到暗號,把沈茹帶進堂屋,用撒嬌的語氣說:“媽,您要是凍感冒了,我會心疼的。還有宵宵和元元,您如果感冒了,就不能陪他們玩了。”

如今,這倆娃成了沈茹的命根子,比江楓遠都重要,一聽這話,她立刻打消念頭,決定下次在屋裡等,絕不能感冒。

“行吧,我都聽你的。”

蘇鳶對此十分滿意,江南向她豎起大拇指。

聽說她考試回來了,江老爺子把她叫到書房,問其接下來的打算。

蘇鳶隻認準念大學,如果今年考不上,她明年還會繼續考。

老爺子滿意一笑,誇她有誌氣。

之後,兩人又聊了許多。在這期間,江楓嶺敲響書房門,畢恭畢敬走進來。

蘇鳶見狀,很識趣地離開。

直到一個小時後,江楓嶺才從書房走出來。蘇鳶上前攔住他的去路,輕聲問:“叔,我聽說你要去青山市出差,對嗎?”

江楓嶺停下腳步,沒隱瞞,“嗯,要去三個月,你有事?”

蘇鳶立馬說出不情之請,“我給乾媽買了一件棉襖和一些吃的,您能幫我捎給她嗎?”

江楓嶺一怔,隨即答應:“沒問題,你把東西給我吧。”

蘇鳶回屋去取,還往新棉襖裡塞了五十元錢。

這是她出書掙來的錢,當然也要孝敬乾媽。她也曾邀請葉潔來京市過年,但對方堅持不來,無奈之下,她隻能這麼做。

除了吃的和棉襖,蘇鳶還把一個信封交給江楓嶺,希望他能親自把信交到葉潔手中。

江楓嶺一一記下她的請求,第二天動身前往青山市。

*

接下來的兩個月,各院校的錄取通知書像雪片一樣,灑落在華國的天南海北。

蘇鳶也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是郵遞員上門給她的。

“同誌,恭喜你!你被京大錄取了!”

他的嗓門很大,成功引來江家人的注意。沈茹穿著蘇鳶新買的小皮鞋,快步過來問:“這是真的?我閨女真被京大錄取了?”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沈茹已趨於正常,她知道京大是怎樣的存在,所以才會這麼激動。

郵遞員打趣道:“當然是真的,那信封上有京大的名字,不信您看看。我還要送信,就先走了。”

說完,他推著自行車離開。

蘇鳶和沈茹同時看向信封,被“京大”二字晃了一下眼。

她趕緊拆開信封,直到看清裡麵的內容,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京大錄取了。

沈茹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她招呼全家人出來,隻為分享喜悅。

很快,大家看到那張嶄新的錄取通知書,既驚訝又開心。

江老爺子拿過那張信紙,仔細看了兩遍。

見其如此重視,江南很是納悶,“我和大哥、二哥都念過大學。以前怎麼沒見你激動過?”

江老爺子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為自己辯解道:“你們是男孩,她是女孩,當然要多關注一些。再說我那時候很忙,哪有閒功夫管你們。”

江南摸了摸鼻子,想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傍晚,傅墨白回到家,蘇鳶腳步輕快走向他,臉上露出極為燦爛的笑容。

男人大步迎上前,一臉疑惑:“今天怎麼在門口接我?”

蘇鳶雙手背於身後,笑容更盛,她在男人身前站定,雀躍道:“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從今天開始,我將成為京大的一名學生!快對我說恭喜!”

第79章 同學會

傅墨白知道她有多努力, 並沒有太驚訝,他眉眼溫柔,笑著說“恭喜”。

蘇鳶把背於身後的錄取通知書遞給他, 順便告訴他家裡人的打算,“爺爺說, 過年時會請親戚們吃一頓團圓飯, 主要是想炫耀一下家裡又出了一名大學生。您覺得怎麼樣?他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傅墨白仔細看過那張通知書, 抬頭回答道:“想在哪裡請客?如果是飯店,我來安排。”

暫時還沒有詳細計劃,蘇鳶挽上他的手臂,說:“走,陪我去打個電話,我想知道薑原他們考得怎麼樣?”

前段時間,她曾打過電話, 當時薑原還沒收到錄取通知書。如今, 馬上就要過年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收到通知?

傅墨白收好通知書,與她一起前往胡同口的公用電話屋。

這個時間段各行各業都剛剛下班,電話屋裡隻有一部電話機,在蘇鳶前麵還有三個人排隊。

她和傅墨白耐心等待,在這期間聊起買年貨的事。今年大家一起過除夕,需要置辦的東西比較多, 反正她很閒, 便把買年貨的差事攬了下來。

傅墨白的意思是, 除了正常年貨, 再給每人買件禮物,隻要投其所好就行。

蘇鳶想了想, 覺得這主意不錯,默默記在心上。

很快,輪到她打電話,她拿出電話本翻到第二頁,撥通白雲村村委辦的電話。

沒過一會兒,裡麵傳出會計劉姐的聲音。聽到是蘇鳶,劉姐激動地問:“蘇知青,你考得怎麼樣啊?全村人都很關心你呢!”

蘇鳶心中一暖,如實說道:“我考上大學了,就在京市。麻煩您幫我找下薑原。”

劉姐向她道喜,然後撂下電話去找薑原。幸好這會兒功夫,周圍沒人打電話,她不用挪開位置,繼續等待就好。

七分鐘後,電話鈴聲響起,蘇鳶接起電話,聽到另一端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

“蘇老師,是您嗎?”

“對,是我。”

蘇鳶握住電話筒,問起她的近況。

薑原興衝衝地回答:“老師,我考上京市一所大學了!等過完年就去找您!”

蘇鳶被她的情緒所感染,笑容滿麵,“好,我在家等你,到時候你早點過來。”

“嗯!我會的!”

接下來,蘇鳶又問起其他人。

薑原一一回答:“我哥考到南方去了,雖然沒我考得好,但也算不錯。李樹跟我一樣考入京市,他想繼續學美術。另外,咱村還有兩個大學生,可把村長樂壞了。”

說完,迫不及待地問:“我聽劉姨說,您考上大學了?是哪所學校啊?”

蘇鳶說出校名,隻聽薑原十分誇張地驚呼一聲,“您真是太牛了!那可是京大啊!我想都不敢想。那曉紅姐呢?她考上沒?”

“考上了,是一所師範學校,也在京市。”

“曉紅姐也這麼厲害,真是太好了!這都歸功於您對我們的教導,謝謝您,老師!”

蘇鳶被這一聲“謝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為了節省電話費,兩人沒再閒聊,約定年後再見。

掛斷電話後,蘇鳶臉上仍然掛著笑。傅墨白見狀,詢問道:“薑鬆考得是哪所大學?什麼專業的?”

經他一說,蘇鳶怔了怔,這才想起剛剛太興奮,忘記問了。

傅墨白勾起嘴角,很喜歡她的反應。

第二天。

蘇鳶和沈茹去置辦年貨,兩個孩子留在家中由保姆陪伴。

家裡雞鴨魚肉都不缺,按照計劃,他們隻需要買些日常用品和瓜子花生就可以了。

但沈茹很喜歡逛街,剛走進一樓,就開始買買買。

她先是來到鞋區,讓售貨員拿出最新款的小皮鞋,往蘇鳶腳上比量,“你試試這個,我覺得很好看。”

蘇鳶看了一眼價格,倒抽一口涼氣,一百元錢能買很多很多鞋,她不想花大價錢買它,哪怕再漂亮也不劃算。

“媽,這款式我不喜歡,如果是您喜歡,我給您買。”

沈茹聽了猛搖頭,“我不要,你上次給我買的鞋我很喜歡,不打算再新的。反而是你,總穿那一雙皮鞋,哪怕收拾得再乾淨也舊了。”

瞅這架勢拒絕不了,蘇鳶心思一轉,指向一雙價格適中的鞋子,說道:“我挺喜歡那雙,不知道有沒有我的鞋碼?”

沈茹隨她手指看去,覺得這款還行。

“那你試一試,咱們買一雙。”

怕她反悔買那雙貴的,蘇鳶趕緊試鞋。上腳舒服,款式簡單大方,她很喜歡。

最後,他們把這雙鞋買走了。接下來,又逛了其它樓層。沈茹買下兩件羽絨服,一件高領毛衣和兩套兒童服裝,全是送給蘇鳶的。

蘇鳶邊逛邊留意要買禮物,打算明天再來一次,悄悄買下它們。

從百貨大樓出來,回到家。文燕推著一輛自行車,早等在大門外。

蘇鳶看到她,走上前打招呼,“你不是要去你姥家嗎?怎麼還沒出發?”

文燕一臉鬱悶,向她訴苦:“我可不想去,去了也是一肚子火。”

“走吧,去我房間再說。”

蘇鳶把她領進門,直到走進臥室,才問:“到底出了什麼事?跟親人鬨矛盾了?”

文燕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吐起苦水,“我不是考上大學了嗎?我姥非讓我把工作讓給她那乖孫子,我不想讓,她就去我媽那裡告狀,可煩人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蘇鳶詢問她下一步想怎麼做?有什麼能幫她的?

“我打算把工作賣掉,讓那些人白惦記!反正過完年我要去臨市上學,任他們沒那麼多閒工夫總找我麻煩。”

文燕考上津市某所大學,過完年就要去報道了,蘇鳶輕聲安慰她,“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千萬彆客氣。”

她心中感動,送給蘇鳶一個大大的擁抱,忽然想起鄭倫交代的話。

“對了,班長聯係我說要開同學會,男生那邊他負責通知,女生這邊我負責通知,看在我的麵子上,你一定要參加才行。”

想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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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鄭倫的偶遇,蘇鳶覺得他行動力十足,這才幾天而已,就把同學會張羅起來了,不愧是班長。

“我一定去,你就放心吧。”

同學會的舉辦時間定在三天後的周末,地址是一家以火鍋為名的國營飯店。

次日。

蘇鳶剛起床,就被兩個小家夥兒纏住了。他們一人抱住一隻腿,仰著頭看她,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姥姥叫你呢。”

她低頭含笑,牽起他們的小手軟乎乎的,心都快融化了。

“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

等他們到達沈茹那裡時,蘇鳶隻一眼便看見那天沒買的貴皮鞋,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沈茹拎起那雙皮鞋走向她,笑盈盈地說:“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破費,但我考慮再三還是買了。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你明天不是要參加同學會嗎?正好穿的。”

蘇鳶看看那雙鞋,再看看她,無奈一笑,“謝謝媽,我會好好穿它的。”

同學會當天。

蘇鳶穿著一身新衣裳,與文燕在胡同口彙合。她梳起馬尾辮,看起來精神利落。

文燕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提醒道:“咱班有一半男生都暗戀你,你要小心,千萬彆讓傅墨白吃醋。不然倒黴的肯定是我,他一定會對我懷恨在心的。”

聽到這番話,蘇鳶忍不住笑出聲,“我知道了,我會謹言慎行的。”

最後,他們走進二樓包房,裡麵已經坐滿人。

鄭倫看到他們,立刻起身問好。蘇鳶回以禮貌微笑。有人認出她,驚訝不已,“這不是咱班學習委員嗎?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蘇鳶沒認出對方是誰,偷偷懟了懟文燕。

文燕在她耳邊小聲說:“他是班裡體育最好的,現在是一名公安,你不記得了?”

“沒什麼印象,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蘇鳶麵向他,頷首打招呼,“好久不見,你也沒什麼變化。”

說著,她走到餐桌旁,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文燕緊隨其後,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公安男一直在關注他們,不禁感歎道:“你倆感情真好,我記得上學時你們就形影不離,過去這麼多年了,依然還是,真難得。”

這時,有個女人陰陽怪氣道:“人家是大院子弟,跟咱們不一樣,當然感情好,是羨慕不來的。”

此話一出,整間包房全都安靜了,紛紛看向她,其中包括蘇鳶。

文燕皺起眉,反駁道:“我們大院的孩子怎麼你了?不都是倆眼睛一個鼻子嗎?難道你還長犄角了?”

“你!”女人被懟得心頭一梗,隻能把火氣發向看似老實的蘇鳶身上。

“我不像某些人,說一套做一套,明明有對象,還要勾引彆人!真是個狐狸精!”

眾人聽到這話,皆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在說誰?

蘇鳶也一樣,沒弄清楚她到底什麼意思?

見大家都沒懂,女人快被氣死了,就在她想要繼續陰陽怪氣的時候,鄭倫沉著臉,製止道:“李同學,如果你非要破壞同學之間的團結,就請你出去,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女人定定看著他,難以接受,“鄭倫,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真要胳膊肘往外拐?”

“我的胳膊肘隻會拐向正確那方,如果你仍要執迷不悟,就趕快走吧。”

“……”

女人氣憤不已,騰得一下站起身,轉身就走。在離開前,她不忘瞪蘇鳶好幾眼,然後才氣衝衝地離開。

文燕把她的舉動看在眼裡,低聲問蘇鳶:“我咋感覺剛才那話,像是對你說的呢?”

蘇鳶堅定搖頭,“不可能,我一沒勾引男人,二沒說一套做一套,也不像狐狸精,估計她在說彆人。”

第80章 1978年除夕

文燕想了想, 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為緩和尷尬氣氛,鄭倫拎起暖水瓶為每個人倒茶水,說話時和煦的語氣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期間, 有人問起他家的近況。

他沒作隱瞞答道:“我家以前的東西已經歸還,我父母也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一切都挺好的。”

鄭家有兩處四合院, 鄭父是一名大學教授, 鄭母曾是千金大小姐,名下小有資產,如今他們全部回城,惹來眾人羨慕。

“班長,我聽說你考上大學了,是京大還是青大?”

鄭倫下意識看蘇鳶一眼,回答:“是京大法律係。”

“京大?那不是和鳶鳶在一個學校?”

文燕驚訝出聲, 引來眾人好奇的眼神。

“咱們的學習委員也考上京大了?真牛!”

“看來咱班人才濟濟啊, 光是考上京大的, 就有兩個了。”

麵對他們的打趣,蘇鳶靦腆一笑。

等上菜時,鄭倫坐到她正對麵的位置,與兩邊的男同學聊天。

現如今,大家都已成年,很多人更是結婚生子, 過得幸福, 使得他們的話題都圍繞著柴米油鹽, 家長裡短。

有人問向蘇鳶, “聽說你在幾年前結婚了,是不是真的?”

蘇鳶點頭承認, “對,是真的。”

文燕在旁邊附和:“她家的孩子都快三歲了,長得特彆漂亮!”

聽到這話,眾人都很驚訝,在他們的印象中蘇鳶一直很清冷,對誰都淡然,沒想到她會是最早結婚的那批人。

鄭倫緊握手裡的水杯,沒像其他人那樣好奇,抿起唇沉默不語。

這時,那名公安同學問出大家最知道的事情,“你丈夫是做什麼工作的?你倆怎麼認識的?”

見其這麼八卦,蘇鳶無奈輕笑,“他是一名軍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一聽是青梅竹馬,大家笑著起哄:“快說說,誰追的誰?啥時候在一起的?”

八卦完蘇鳶的婚姻,他們又問鄭倫,“班長,你打算什麼時候成家啊?咱們已經老大不小,該抓緊時間了。”

鄭倫扯出一抹笑意,故作輕鬆道:“我不急,等以後參加工作再說吧。”

有位女同學眼珠兒一轉,忍不住八卦道:“我記得劉麗上學時好像很喜歡你,現在你已經回城了,就沒想過跟她發展一下?”

劉麗就是那個跟蘇鳶和楊曉紅陰陽怪氣的女同學,最後被鄭倫訓斥跑了。

聽到她的名字,剛才還很熱鬨氣氛瞬間凝固下來,弄得鄭倫很是尷尬。

他輕咳一聲,認真聲明道:“我和她隻是發小,沒彆的感情。你們不要亂猜,對她名聲不好。”

這光明磊落的舉動,很加分。

文燕對蘇鳶悄悄說:“不愧是班長,幸虧他不喜歡劉麗,不然我肯定離他遠遠的!”

蘇鳶被她的言語逗笑,自顧自吃著菜肴,覺得今天的同學會很有意思。

吃完飯,鄭倫還給每人發了一樣紀念品,是日記本。

蘇鳶收下它,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白蹭一頓飯,又有禮物拿,換誰都會難為情。

其他同學也跟她有著同樣想法,“班長,今天讓你破費了。等過完年,我們請你吃頓飯,到時候你可彆拒絕。”

鄭倫推了一下金絲眼鏡,笑得溫柔,“好,咱們年後見。”

緊接著,大家走出飯店揮手告彆。蘇鳶與文燕同行,他們剛走出兩百米,就被鄭倫叫住了。

“你們去哪兒?沒準咱們順路。”

文燕沒多想,回答道:“我們去東城那邊,你呢?”

“真巧,我也是,我家就住在那裡。”

早聽說他有兩套四合院,文燕立馬來了興趣,打聽起他家的具體位置,當聽到他那房子與蘇鳶家僅隔一條馬路時,蘇鳶和文燕都很吃驚。

三人邊走邊聊,很快,文燕到了軍區大院。目送她離開後,鄭倫不自覺地摳著褲縫線,低頭看向地麵問:“你怎麼搬出大院了?你丈夫不是軍人嗎?”

蘇鳶把他當成關係很好的老同學,坦誠相待:“他在外麵有房子,出行比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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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住大院裡。”

鄭倫聽了再次沉默,蘇鳶也不是那種愛聊天的人,為避免尷尬,不禁加快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走到胡同口,她停下腳步與之告彆,“班長,我到家了,再見。”

鄭倫雖有不舍,卻不敢表現出來,隻能裝作若無其事道:“好,年後咱們學校見。”

蘇鳶輕聲說“好”。

剛轉身,就與傅墨白撞了一個麵對麵。

男人看看她,又瞅瞅她身後的鄭倫,臉色不愉,“我正想去接你,沒想到你回來得還挺快。”

蘇鳶知道他是個大醋缸,主動對其解釋道:“班長家也住在這邊,我們和文燕一起回來的。走吧,咱們回家。”

鄭倫對他充滿好奇,主動問好,“咱們又見麵了,今天的同學會,江鳶總是提到你。”

聽到“江鳶”二字,傅墨白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他伸出右手,與之握手打招呼,表現得極為大度,一點都不像吃醋的樣子,這讓蘇鳶刮目相看。

雙方分彆後,她牽起男人的手,笑吟吟地誇道:“我以為你今天又要吃醋呢,看來是我多慮了。”

傅墨白頓住腳步,側過頭看她,哼笑一聲:“誰說我沒吃醋,隻不過在外人麵前,沒表現出來而已。我問你,他怎麼知道你叫江鳶?”

改姓的事,外麵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除非某人特彆關注,才會知道她現在姓江。

蘇鳶梗了梗,根本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故作輕鬆,就算想不出理由也要努力辯三分,“也許他聽彆人說的唄,這又不是什麼秘密。請收起你的偵查思維。”

傅墨白被氣笑,又不敢回懟她,隻能硬生生的,把那股悶氣憋回去。

“好吧,你說啥是啥,以後不許和他見麵了。”

蘇鳶輕眨一下眼睛,倒是想答應他,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現實,不願繼續騙他,“真不巧,他讀京大法律係,和我讀的中文係緊挨著,以後可能會經常遇見。”

“……”

傅墨白不由得心頭一梗,整個人處於炸毛邊緣,“他也考上京大了?”

“對,我今天才知道。”

蘇鳶仰頭看他,一臉無辜。

這讓男人又氣又無奈,好半晌憋出一句話:“走吧,進去再說,宵宵和元元正找你呢。”

見此事成功翻篇,蘇鳶唇角上揚,步履輕鬆走進院子,與傅墨白那張冷臉形成鮮明對比。

這天夜晚。

男人耍儘手段取悅她,蘇鳶軟著身子,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這事兒還沒翻篇。

如果每吃一次醋就發瘋,這誰能受得住啊?

*

時間一晃而過,到了除夕這天。

蘇鳶給孩子們換上新衣裳,帶他們去門口貼對聯。

沈茹拿著新寫好的對聯,笑嗬嗬地誇道:“咱家要屬你爺寫字最好看,每年都是他寫對聯。鳶鳶,你毛筆字咋樣?我還沒見過呢。”

蘇鳶不想出風頭,一臉謙虛道:“當然沒有爺爺寫得好,頂多算是能看。”

幾人說說笑笑來到門口,剛好碰見江北和孟霜來過年。

沈茹看見他們,興衝衝地迎上前,問:“你們來得真早,吃飯沒?家裡有包子。”

見她在女兒家如此適應,孟霜心裡很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於是,不鹹不淡道:“我們在早餐鋪子吃的,家裡沒人照顧,糊弄一口得了。”

沈茹聽不懂這話的含義,可蘇鳶和江北不是傻子,他們眉頭一皺,江北剛要發火,蘇鳶先他一步問:“嫂子,您在搬走之前,是誰照顧您的?”

原來在江家,吃飯在食堂,平常打掃有保姆嬸子,孟霜沒乾過一天活兒,所以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習慣。她抿了抿唇,不願意回答。

江北黑著臉,考慮到今天是除夕,強忍著怒意沒有發作。

蘇鳶沒再追問,拿過對聯貼了起來。江北摸摸鼻子想幫忙,卻被她拒絕了,“你們先進去吧,這點活兒,我一個人就能乾。”

還沒等江北開口,孟霜已走進院子,還不忘挽上沈茹,“媽,我有事和您說,您跟著我來一下吧。”

沈茹不明所以,隨她前行。

兩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孟霜先是環顧四周,然後問:“媽,您打算在這裡住到什麼時候啊?我都想您了。”

聽到她的甜言蜜語,沈茹喜上眉梢,如實說道:“我喜歡住在這兒,有元元和宵宵,還有我閨女,特彆開心。”

聽這意思是打算長住,孟霜急了,忙勸道:“這裡畢竟是傅家,總在這兒住不是長久之計,不如您把宵宵和元元帶回家照顧,還能讓鳶鳶安心學習,簡直兩全其美!”

沈茹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問:“鳶鳶看不見孩子,能安心學習嗎?我覺得這主意不妥。”

見其莫名變聰明了,孟霜心裡一驚,眼底閃過慌亂,“這有什麼呀?難道你不想讓孩子們跟您最親嗎?”

“不想,都是家人,都一樣。”

沈茹有些不高興,覺得二兒媳今天很怪。

他們的對話,都被不遠處的江北聽得一清二楚。

他緊握雙拳,死咬著後牙槽,恨不得立刻上前理論。

如果說以前的不滿中還夾雜著無法割舍的感情,那麼現在,他隻想離婚。

隻因這一次,她觸碰了他的底線。

怕她繼續教唆,江北從角落裡走出來,沉下臉朝兩人走去。

他本就高大壯實,不笑的樣子很能嚇唬人。孟霜聽到動靜,朝他那邊看過去,臉色瞬間發白。抱著僥幸心理,她強裝淡定道:“你不是說要陪爺爺嗎?怎麼來這兒了?”

江北很想撕下她的虛偽表情,冷著聲音意有所指道:“如果我不來,怎麼會知道你在做什麼?”

說著,他把沈茹支開,“媽,鳶鳶找你呢,你快去找她吧。”

沈茹信以為真,沒再逗留。

等人走了,江北上前一步,目不轉睛地盯著孟霜,沉聲質問:“我媽年輕時受過刺激,因此腦子不如正常人。你怎麼能利用她?她是我媽,是我最親的人!你還有沒有良知?你把江家人當成什麼了?”

孟霜不自覺地後退一步,臉色比之前還要白,她急忙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利用媽,我隻是幫她出主意而已。你彆生氣,我錯了還不行嗎?”

她以為隻要服軟,這事兒就能輕輕略過,可惜她低估了沈茹在江家人心中的重要性。

江北仍然寒著臉,不為所動,“今天是除夕,我不想鬨得太難堪。咱倆的事等過完除夕再說。”

孟霜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忐忑問道:“我都已經認錯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見她依然理直氣壯,江北更加心寒。

“孟霜,咱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