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螳螂捕蟬(1 / 2)

第014章螳螂捕蟬

當晚,負責收集消息的趙信與許開先等先後進入千戶所,而前往江寧的韓時中也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到玄武巷。

陳操盯著堂中幾人:“韓時中,你先說。”

韓時中抱拳道:“啟稟大人,屬下快馬去了江寧,以我錦衣衛的身份直接去了縣衙詢問了知縣,然後在死者張亮的家中搜查,張亮一直在國子監讀書,家中派了一個奴仆在城內照顧他食宿,案發當晚,張亮回到了江寧,家中多人以及奴仆都證實,他的左眼淤青,並且言右胸口疼痛,並未就醫,第二天一大早送食的奴婢發現其已經死在了床榻上。”

說著從包袱裡拿出一大卷宣紙:“這是他們的證詞,已經畫押。”

“江寧縣怎麼說的?”陳操看了看供詞,然後問道。

“江寧縣仵作驗屍查看,斷定死者死於胸骨斷裂而致的內臟出血,我在死者的書房搜到了許多書信,屬下覺得可能有些用處,於是全部查封給帶了回來。”韓時中說著讓手下的校尉拿進來一大包東西,裡麵全是張亮書房的物件。

“負責他起居的奴仆在哪裡?”陳操抬頭問道。

“回大人,屬下在其家中並未發現奴仆,屬下也詢問過,案發當晚那奴仆就不見了。”韓時中拱手道。

陳操敲了敲案桌,然後盯著趙信道:“發動緹騎,從現在開始,尋找張亮的奴仆,我估計,他是此案的關鍵人物。”

“大人,屬下在醉鄉樓查問得知,當晚宋總旗的確與死者發生過口角,隨後大打出手,屬下有一個熟悉的角悄悄告訴屬下,事情的起因好像是死者當先辱罵宋總旗的家眷,而後才有打鬥的事情發生。”趙信回答道。

陳操哼笑一聲,然後問道:“你查案是不是順帶又到你那個相好那裡去嫖了?”

趙信尷尬的笑起來,然後用手摸頭,許開先打趣的看著趙信搖搖頭,然後正色道:“大人,所有證據都直接指向宋總旗,不過屬下也讓醉鄉樓周邊的緹騎去調查他那奴仆,最快也得明日才有消息。”

陳操點點頭,然後不理眾人,開始翻看韓時中帶回來的張亮的書信,看能不能在裡麵找到一些答案。

錦衣衛在十三省都有鎮守千戶所,每個省的府一級機構,也有不少錦衣衛座探,應天府在南京城內,自然少不了錦衣衛的座探,南京各衙門內都有錦衣衛的坐班,一是負責打探消息,二則為監視這是官員及將領,有沒有謀反貪汙的意圖、舉動。

今日乃是應天府開審宋澈殺人一案,主審為應天府通判黃成先,與當時審陳操一樣,為了公平起見,請了北城兵馬司經曆廖文前來旁聽,與之還有江寧縣典使等一眾當事官員,陳操為了避嫌,並沒有親自來,而是派了韓時中這個總旗官前來坐班聽案。

一眾角色到齊之後,黃成先一拍驚堂木,傳喚宋澈過堂。

宋澈有軍伍身份,府牢並不敢私下用刑,所以其出現時與陳操見麵時一樣,毫發無損。

“宋澈,你本為軍中人,今日過堂,可以暫且不跪,站著回答就是。”黃成先當先發話,然後盯著跪在堂中的張亮妻子問道:“張陳氏,本官開堂,你先自報家門,與那死者張亮是何關係?”

張陳氏哭哭啼啼道:“啟稟諸位大人,民婦姓陳,江寧人氏,張亮乃民婦的相公。”

“你有何冤屈,仔細道來。”

張陳氏拿繡帕擦了擦眼淚:“回諸位大人,民婦相公有秀才功名在身,一直在南京國子監苦讀,然而昨晚突然從南京城回到江寧家中,且回來時麵部還有瘀傷,相公並未說及原因,便回房睡覺,今早民婦起床時便發現...發現...相公已經去世了。啊....”

主要過程講完,黃成先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江寧縣典使官問道:“你縣是怎麼處置的?”

典使站起身朝著黃成先拱手:“回大人,下官接到苦主報案之後,便帶著仵作等前往張家查驗,經仵作仔細查看,張亮乃是死於胸骨斷裂導致的內臟出血。”

“江寧仵作,可卻有其事?”黃成先正聲問道。

“回大人,小的乃家傳仵作行,驗屍多年,卻乃其事,若是大人不信,可叫應天府的仵作再驗一次。”

黃成先點頭,然後又問張陳氏道:“張陳氏,本官問你,是誰把張亮送回家中的?”

張陳氏抬頭道:“回大人,送相公回來的是他貼身的奴仆。”

“那人在何處?”

張陳氏仔細一想,便搖頭:“第二天便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嚇著了回了家去了罷。”

“行了,宋澈,本官問你,當晚你可是與張亮發生了打鬥?”

見黃成先問自己,宋澈點頭,然後有些氣憤道:“定教諸位大人知曉,當晚我帶著麾下前往醉鄉樓收例奉,快出門時那張亮突然對我大聲辱罵,言語波及我過世的父母及家中其她女眷,我仔細回想,平生並未與其有過任何交集或是仇怨,而他當時的樣子也並不像喝醉酒,當時氣憤不過,與之動了手,當時...”

“行了,”黃成先擺了擺手道:“你承認動了手就行,這件案子其實很簡單,你們兩個私下鬥毆,你乃軍伍出身,張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自然不是你的對手,由於你失手導致對方過後出血死亡。”

“大人,當時我確實打了他一拳,但那力道最多震傷而已,絕對不會死,他不是我殺的。”宋澈聽聞黃成先的話立刻反駁起來。

其實按黃成先的說法來看,宋澈的罪名就是過失致人死亡,依照大明律,也就是流放而已,以他軍伍的身份,百分百被流放到遼東或者西北等地戍邊,這種情況就是變相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生活而已。

但這個結果對於宋澈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啪...

驚堂木一拍,隻聽黃成先道:“結案,五城兵馬司下屬總旗官宋澈,過失致人死亡,按律,革職流放三千裡,發配遼東戍邊,本案死者張亮雖為國子監監生,但與宋澈發生鬥毆,並言語侮辱對方,各方證言中皆有其事後報複之意,雖死,但並不辜甚,且判宋澈賠償張家撫恤銀兩百兩,各方畫押...”

“廖大人,卑職是被冤枉的,卑職沒有下那麼重的手啊...”宋澈大喊道。

廖文臉色並不難堪,他們北城兵馬司也四下打探了不少,得到的消息全都對宋澈不利,今日宋澈能得到這個判決已經很好了,大不了多抗幾年,等到皇帝大婚時大赦天下又可以回南京。

廖文對著宋澈輕輕搖搖頭後,便帶著人離開府衙,而韓時中則是立馬朝著玄武巷去,宋澈麵如死灰,被衙役拉著回到大牢。

玄武巷千戶所大堂內,陳操正襟危坐,正在聽韓時中的彙報:“大人,宋總旗被這麼宣判也是好事,若是南京國子監那邊有要求,恐怕是要將宋總旗以命抵命才肯罷休。而今流放遼東戍邊,那邊有韃子出沒,若是立了功,還能將功補過回南京。”

陳操靜靜的聽著,右手習慣性的在案桌上敲擊著,以往釣魚的經驗告訴自己,想要魚兒上鉤,必須要學會等待,然而現在:“我問你,你說國子監連旁聽都沒有派人去?”

韓時中點頭:“是大人,去的隻有北城兵馬司的經曆還有江寧縣的典使等人,南京國子監沒有官員前來。”

不科學三個字浮現在陳操的腦海中,張亮是國子監的學生,出事了國子監連一個教授都沒有派來旁聽。

“大人,”韓時中打斷陳操的聯想:“或許國子監那邊覺得張亮死的其所也不一定。”

“大人,”趙信快步走進大堂:“大人,屬下親自去了一趟江寧,威嚇了當地的青皮,然後又抓了幾個,從中得到一個消息,張亮的奴仆叫張七,是賣身給張家的下人,張七有個兒子叫張十四。”

陳操抬頭:“好家夥,居然給自己兒子取名十四,你確定名字沒錯?”

趙信聞言撲哧一笑,然後道:“屬下沒有搞錯,確實叫張十四,這廝好賭,在這些青皮手裡借有高利貸,不過在昨日張十四就還清了高利貸,屬下覺得事情蹊蹺,就去了張七家中打探,大人不知,張家全家人都不見了蹤影。”

嘭...

陳操一拍桌子:“這廝果然有問題,趙信,你乾的不錯。”

“屬下謝大人誇讚。”

“有沒有打聽到張七一家去了哪裡?”陳操詢問道。

趙信搖頭:“屬下已經讓當地緹騎去打探,也嚴令那些青皮得到消息後就告訴當地緹騎,他們既然不見了,應當不會那麼快現身,大人,張七莫非與案子有牽連?”

何止牽連...

陳操心裡已經有數,當下宋澈的案子已經結案,卷宗也發往南京刑部,那邊審閱後會發往京師刑部留檔,但宋澈想要回南京,還得找到張七,推翻黃成先的判詞,才能救回宋澈,而現在,也急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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