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眉目(1 / 2)

陳嬤嬤有些猶豫,似是在糾結這件事要不要說給許清聽。

“許大少爺!奴婢來給您說!隻求許大少爺能徹查我家十三娘的死因,讓她能像一個常人一樣下葬。”

開口說話的人,是先前那名跑出房屋的丫鬟。

她撲通一聲給許清跪下,朝著許清磕了重重的兩個響頭。

“你是?”

“奴婢是照顧春十三娘的丫鬟小青,十三娘生活起居,日用點點都是由我來辦的。奴婢知道許大公子家大業大,隻要您想,這素州城裡沒有您辦不到的事……”

那陳嬤嬤把眉頭一豎,怒斥道:“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快點閉嘴退下!”

陳嬤嬤可不想在春十三娘死後再把許家大少給得罪了,畢竟醉鴛閣已經沒有家底可言了。

“不行,我不能走……”

小丫頭拽著許清的褲腳哭了起來,“之前二樓那兩個學琴的姐妹跳湖自殺,就被陳媽媽雲淡風輕的遮掩過去了,我家十三娘人這麼好,絕不能這麼稀裡糊塗的結案。”

陳嬤嬤氣的咬牙切齒,心中的悲憤之意也消散了幾分,她衝著丫鬟怒聲道:“你在外人麵前胡說些什麼?”

“行了,都給我閉嘴。”

陳嬤嬤見到許清動了真怒,再也不敢多嘴半句。

許清向前一步,擋在了陳嬤嬤與那小丫鬟的中間,淡聲說道:“你把春十三娘的事情與我說一遍,我用許家的名頭擔保,會調查清楚這件事的起因。”

聽到許清用願意為自家小姐的事情做主,小青緊繃著的麵色終於有了放緩了一些。

她調整好自己的跪姿,用袖管拭去了臉上的淚珠。

“我家十三娘平日裡極少接客,一般隻有在貴客豪擲千金後,才會在大堂裡起舞……但接客少的原因卻不全是許公子,而是十三娘自己不願意。”

“自己不願意?”

“是,我家小姐早已有了相中的郎君。”

許清點了點頭。

小丫頭說出的事情並不奇怪,也很好解釋了這春十三娘較少接客的原因。

畢竟以前身那種性格,也不像是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而那陳嬤嬤不願意開口明說的原因,肯定是怕自己知道後生氣,掀了她的樓。

可現在的許清和以前爭強好勝的許公子已經是兩個人了。

“那人是誰?”

“對方是甜水巷巷尾的賣油郎,姓方。小姐覺得他為人木訥老實,做生意本分,便和那人有了往來。”

許清聽完,轉頭看向一旁的陳嬤嬤。

“有這件事嗎?”

陳嬤嬤想到往事,忍不住啐了一口,低聲應道:“有,小人一開始看那家夥在甜水巷裡賣油可憐,便允他來樓裡送油。可誰知道他沒來幾次,竟把我樓裡的紅牌給勾走了。”

身份低微的賣油郎能入得了醉鴛閣紅牌的心,有點意思。

許清繼續問那小丫鬟,“今日見春十三娘最後一麵的人是誰?”

小青畏畏縮縮的答道:“是……我,我與我家十三娘待得時間最多,她一直把我視作親妹妹……今日本來是要演習西域的紅裳舞,可小姐聽到樓下吵了起來,便差我去一樓查探清楚情況。”

“你回來叫她的時候,就出事了?”

“是。”

許清看著屋子裡的構造擺設,以及那具被掛在房梁上的女屍,心裡生出了一絲疑惑。

“你好好看看你家小姐,與你下樓的時候相比,有什麼不同之處?”

小青從開始到現在,再也沒有勇氣朝房裡望一下。

如今聽到許清的問題,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再看一眼死狀詭異的屍體。

“回……許大少的話,奴婢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同。”

“再仔細看看。”許清耐心地提醒道:“你們醉鴛閣演出西域的紅裳舞,穿的不是紅衣服嗎?”

小青有些困惑的歪起頭,向著春十三娘的身上望去,果然發現了不對之處。

春十三娘身上所穿的衣物,是一種華麗繁複的錦繡綢緞,上麵色彩斑斕,猶如雨天過後的彩虹,呈現出了數種不同的顏色。

“不對,許公子,我家小姐身上的這套衣裳,好像不是我下樓時穿的那件……不過這套衣服的來曆我倒是知道,是方油郎攢了一年的積蓄,給我家小姐購置的彩衣霓裳。”

許清微微愣神,“彩衣霓裳?”

“是,這是先前流行過一段時間的布料,很是討大家閨秀們的喜歡,富貴人家的小姐幾乎人人都有一件。方油郎知道我家小姐看中了這套衣裳,就喝了一整年的稀飯菜粥,為她訂製了這身衣裙。”

“看來這方油郎還挺癡情的。”

“那可不,尋常人哪有這毅力。”

許清的感慨,引來了朱元德附和。

不過他們還沒聊兩句,就有一隊帶刀捕快從樓下走了上來,二話不說就封鎖了樓梯的出入口。

“府衙辦案,所有人不得妄動!”

領頭的那人臉上帶疤,神色凶狠。

他踩著厚重的官靴,一步一步的登上三樓,在認出其中一人的形態樣貌是許清時,眉頭微微皺起。

“許家大少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許清回首,看到了那人身上穿的是靛藍色的官服,與其他衙役捕快的服裝製樣有所不同,應該是個管理治安的小官。

不過聽他的口氣有所不善,應該對自己沒有幾分好印象。

大多又是前身留下的爛攤子。

那凶巴巴的刀疤臉緊盯著許清,冷聲問道:“你跟這起案件有牽連嗎?”

許清笑著問道:“怎麼,你要把我拷起來嗎?”

對方握著刀具的手微微一顫,最終還是將其置於腰後。

彆說他不敢管許清,換做是他的頂頭上司來了,也沒人敢把這世家子弟帶上腳銬,送入牢中。

“不敢。”

陳嬤嬤見氣氛僵硬,忙上前替許清開脫。

“焦亭長,許大少爺是來我樓裡做客的,全程都在一樓戲玩,是因為春十三娘慘死在裡屋,他才上來查探情況的……您也知道,這春十三娘呀,和許大公子淵源頗深……”

“行了,許公子受驚了,請回府吧。”

焦亭長朝許清了抱了抱拳,便轉身跨進房屋內了。

“把案發時的目擊證人都留下,閒雜人等,一律退散!”

那一眾人見真正查案的捕快來了,也都圍著他去了,獨留朱元德陪著許清走下樓。

畢竟除了那個小丫頭片子,沒人真信許清會徹查這件事。

一個成日隻知道浪蕩在街上的紈絝子弟,肯定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才跳出來問話的。

“老大,你說他一個小小的亭長逞什麼威風?不就是胯上彆著把刀嘛……老大,你半天不說話,在那兒想什麼嗎?”

“我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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