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人群稍稍平靜下來。
雖然賭客們都還秉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可這裡畢竟是莊家的地盤,他們也不敢太過造次。
許清坐在椅子上,把玩著那副骰筒,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這賭坊還真是有趣,不知道我討厭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嗎?”
“許大少爺說笑了,小的在素州賭界有些年頭了,您可以出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陶某人的名號呢?”
那掌櫃對自己的聲名很是自信,有不少賭客也都賣他麵子,平複了下去。
但許清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掌櫃的冷汗直冒,如坐針氈。
隻見許清將骰筒像模像樣的轉了兩下,隨後向桌上一磕,淡聲說道:“我猜這次是大,你們信不信?”
這句話說的眾人麵麵相覷,眼裡都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隨著許清把骰筒拿開,上麵清一色的紅讓賭客們急了眼。
哪怕他們是傻子,也知道這間賭坊在賭具上動過手腳。
“你要大要小,我都骰的出來……因為這骰子裡就不是純木製成的,而是掏空摻雜了水銀這類物質。你們正是利用其的物理特性,來控製最重的一麵朝下,骰出自己想要的數字。”
這些賭客想到自己的家產都被這賭坊贏走了,全都恨得牙癢癢。
刹那間,房內亂成一片,幾乎人人都湧了上來,想把這陶掌櫃和身邊的夥計碎屍萬段。
“嗬,你這家夥真是給臉不要臉。”
掌櫃見自己的把戲被揭穿,自知無法圓場,也就摒棄了先前諂媚的態度,杵在原地冷笑了兩聲。
“因為你背後的許家,我才對你恭敬有加,真沒想到你居然要來毀我生計……熊大,熊二!”
“在!”
在這名掌櫃的呼喚下,兩名身材高大,約有一米九高的壯漢從後門進入,他們身邊還跟著數名青衣小廝,顯然是一群在賭坊內打雜的下人。
“把這裡的人都給我抓起來,一個都彆想跑……中間那個鬨事的家夥,打成癱瘓!什麼事都記不起來的那種!”
許清沒想到這掌櫃的說翻臉就翻臉,他轉頭就衝著支開的窗扇衝了過去,一個扶手躍出窗外,來到了院子裡。
這劇情超乎了許清的想象,他原本還覺得這掌櫃的會低三下氣的哀求自己放他一馬,可事實證明,現實總會出現些無法控製的突發情況。
隻能讓焦亭長自求多福,隨機應變了。
“站住!”
“瑪德,這小子怎麼跑的這麼快?”
許清這些時日的晨跑派上了用場,他幾乎沒花什麼功夫,就把那些追逐自己的賭場打手甩在了身後。
可沒等他高興多久,便望見院門門口也站著數名手持木棒的壯漢,對方的身材和體型,明顯都不是自己應付的對象。
“停一下!我可是許府少主許清,你們要是對我動手,那後果可就大了。”
許清眼見這群人把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實,隻得把自己的家世搬出來了。
可如他所想的一樣,能當上賭坊的護院的人,全都是些亡命之徒,隻看自己東家的眼色行事。
他們人人都掂著家夥,朝許清緩緩靠近。
許清後退兩步,正準備去後院把焦亭長撈出來乾架時,門口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許清剛覺得這動靜有些熟悉,就發現那紅磚瓦牆被巨力推得轟然倒地,發出了“轟”的一聲巨響。
隻過了片刻,就有一道亮銀色的身影從中閃出,幾個簡單的抬手就製服了想要上前的高大護院。
待許清看清那人的麵容,直接傻了眼,因為這家夥不就是在流民街遇到的昭武校尉單永培嗎?
那些護院雖然有肌肉,身材也很是高大,但與這習武過的人還是有明顯的差異,往往一個照麵就會被單永培料理在地,蜷縮顫抖著發出哀嚎。
此刻,那最為棘手的熊大熊二也從屋內追了出來,直奔著銀甲校尉衝去。
許清見場中的注意力都被突然闖入的單永培吸引,馬上就放棄了逃跑的想法,跑進屋內尋找那掌櫃的身影。
果不其然,那掌櫃在看到單永培身上的軍鎧和鳳翅冠後,馬上就被嚇破了膽,自己從後門偷偷溜跑。
即便許清反應的早,也隻看到了對方殘留的一個背影。
“跑得真快!”
在許清進屋沒多久,那單永培也在院內結束了戰鬥,他麵色冷峻的跟了進來,看著室內的環境皺起了眉頭。
那些賭客們四散而逃,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屋子。
先前在流民街的時候,他還因為那些天馬行空的政策對這名紈絝子弟高看了一眼,沒想到這才時過幾日,此人就能在賭坊內惹起不小的風波。
“回去。”
許清斜看了這昭武校尉一眼,“鎮南忠武軍的營寨駐紮在素州近郊吧?”
單永培默然不語,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鎮南忠武軍是成建製的軍隊,與隸屬於素州府的城衛是兩個部門,所以沒有命令不得進城,更不能持械上街,鎮壓流民了。”
許清看出對方是個悶葫蘆的性格,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測。
“上次在寶林街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明明我去寶林街是臨時起意的事情,為什麼鎮南忠武軍的兵卒能從近郊趕來,那裡離城內可是有一個時辰的距離……不僅如此,當時就連素州知府也得到了消息,還提前派人通知了府上的老夫人。”
許清回到家的時候,就一直覺得寶林街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尤其是這群兵卒出現的恰到好處,剛好幫他處理了流民圍攻的棘手事情。
這些因素明顯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得到了消息在故意為之。
所以許清行事招搖的原因,也是想印證自己的推斷。
“是誰指派你們來保護我的?”
單永培淡聲答道:“你不必知道。”
“你不說我也猜的出來。”
許清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麵前晃了晃,“身居高位,在乎我性命的人根本就沒幾個,發出命令的多半是我姑姑,而具體指揮的人……則是沈霜序吧?”
從對方猛然收縮的瞳孔中,許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正規軍隊不受地方州府的管轄,所以能讓他們出動的人隻能是疼惜自己的太後。
但在這起事件中,有一處地方讓許清感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