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珞彥知道周鬆,金家沒破產前剛入職的傭人,破產後帶著金佑安逃走的普通人,不出意外,幾乎不會入他眼的人。
在試鏡現場的一麵,江珞彥以為自己之後不會早起見到周鬆,即使見,也不會在這種場麵見到,尤其是這種姿態。
把他當敵人了嗎?江珞彥罕見生出一點覺得滑稽的好笑。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江珞彥站在周鬆麵前,身高的優勢使得他下垂眼睫看人時,居高臨下地冷漠。
常人被這樣一看都會下意識地躲避視線,周鬆也同樣表情變得些許不自然,可他很快調整,直視江珞彥,眼中沒有退卻不安。
“可能是我誤會您了。”周鬆退了一步,隨後抓住金佑安的手,“不打擾您看夜景,我們先走一步。”
他越過江珞彥要離開,動作迅速,走動時帶起一陣風,碎發掠過江珞彥的臉側,使他不由自主側開臉,手卻猛地抓住了周鬆的肩膀。
握住的肩膀瘦削,能摸到鎖骨的骨骼,江珞彥力氣稍微重一些就像能捏碎。
隻是很短暫地握了一秒,他的手腕就被另一隻手給甩開了。
這次是金佑安。
金佑安陰沉著臉,警告似地冷冷瞥去一眼,好像江珞彥碰到的東西是他的逆鱗一般。
江珞彥也是在這一刻發現,金佑安對周鬆的與眾不同,相比於對周鬆膽大包天感到的好笑,這一刻江珞彥才真正地感到了滑稽。
他的視線再一次落到周鬆身上,帶著明顯的審視意味,可也隻是匆匆一眼,人便從他身旁略過了。
江珞彥站在陽台上往下看,幾分鐘後,兩個小小的身影從酒店門口走出,一齊上了車,離開了。
“江總。”夜風微涼,秘書悄聲走來,“今晚的酒席還參加嗎?李總他們想要邀請您喝一杯。”
“不。你去查查金佑安身邊的人,叫周鬆。”
江珞彥頓了頓,又道:“事無巨細,都告訴我。”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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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喝酒吧?”周鬆上車後問金佑安。
他坐在駕駛座上,認真開車,沒有側頭去看坐在副駕駛上的金佑安,眉頭卻皺著,語氣擔憂不安,像金佑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會遭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金佑安莫名喜歡這種感覺。
“喝了一點果酒。”金佑安單手撐著車窗,手掌扶著下巴,微微側頭去看周鬆。
周鬆的的側臉比正臉秀致,睫毛並不濃密和卷翹,但長,隻有在側邊看才能看出來意外的美麗,像夜風裡吹拂的點點枝葉。
周鬆聽到他的回複放下一點心,其實他起初還想問有沒有覺得身體又哪裡不舒服,小說裡下藥強製的劇情非常多,周鬆難免擔憂,隻是這樣問目的性太強,金佑安恐怕會不高興。
“下次參加飯局,可以提前告訴我,我陪著你一起來。”周鬆決定還是有備無患,時刻跟緊金佑安。
金佑安沒喝多少,聽著周鬆的話卻有些飄飄然,他一邊心想周鬆太粘人太愛他,另一邊又有點小小的得意和憐憫,周鬆現在再好也配不上他。
“周鬆,你可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金佑安語重心長,“我們可是雇傭關係。”
恰好車停在紅綠燈,周鬆聽到這話略有些訝異地看向金佑安,對方脖頸到臉頰泛起很淡的紅,聲音拉著線,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我知道。”周鬆從車裡找出礦泉水擰開遞給金佑安,“喝點水,你是不是不能喝酒?”他委婉地問。
“我能喝。”金佑安不服氣地說,他又不高興了,不知道是因為周鬆對他的質疑還是因為那句我知道。
周鬆點頭說“好”,但還是把水遞過去,想讓金佑安喝幾口,畢竟金佑安看起來不像是很能喝的樣子,可金佑安鬨脾氣扭開頭,瓶口就懟到了他的臉頰,沾了一點水。
這可捅了簍子,金佑安眼睛唰一下就瞪大了,“你逼我喝水?!”
“……”
周鬆默默收回手,想抽紙巾給金佑安擦臉,結果剛一動,手腕就被拉住,大力襲來,整個人都被拉拽過去,身前綁著的安全帶繃緊,手中礦泉水瓶搖晃撒出水到二人身體的間隙之中,隱沒在黑暗裡。
近在咫尺的距離,金佑安幾乎能清楚地看見周鬆眼裡自己的倒影,就像周鬆把他放進了眼中,放進了心裡。
不知名的情緒侵襲了金佑安的心,也令遲鈍的周鬆感受到了怪異。
“小姐……”周鬆一手抓著礦泉水,另一隻手被金佑安攥緊,整個人卡在安全帶和金佑安中間,並不舒服,金佑安的眼神在半明半昧的車內有種野獸般的侵略感,周鬆一瞬間汗毛直立。
他聲音艱澀,輕易牽動了金佑安的思緒,金佑安眼睫一眨,手不自覺鬆開,周鬆便重新坐了回去,心臟砰砰砰直跳,緩不過神來。
“滴滴——”
紅綠燈早已過去,車後傳來催促的鳴笛,周鬆趕忙開車,手裡的礦泉水又要擰,手忙腳亂時,金佑安從他手裡拿過礦泉水,仰頭喝下,喉結滾動,幾分急迫燥意。
周鬆開動車後忍不住往旁邊瞥了一眼,見金佑安側著頭靠在車窗上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喘急的心跳這會兒才緩和下來。
車開回公寓的地下車庫,周鬆甚至都忘記了為什麼當時自己要給金佑安喂水,也忘記了之後為什麼會發生那種奇怪的,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與情緒。
在把車停好後,好幾分鐘後,周鬆才去叫金佑安。
他試探著喊了幾句“小姐”,沒有得到回應,隨後試探著伸手想要去輕輕推一天看似已經睡著了的金佑安。
隻是他的手猶豫著剛伸出,就被金佑安一把抓住了。
金佑安的手心滾燙,抓得周鬆平和下來的心跳又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