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聞映雪。”
孫執事:“這位聞姑娘是少君您的妹妹,恐怕不太合適吧。”
聞映雪也覺得不太合適,畢竟是厭辭卿未來夫人穿的衣裳,給她穿著實有些奇怪,她正想說隨便給她找件仙娥的衣裳就行時,隻聽厭辭卿那不可一世的聲音再度響起。
“有什麼不合適的?衣服沒了就繼續去做。”厭辭卿右手撐在狼頭椅前,斜睨著孫執事。
孫執事額頭前洇開薄汗:“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珍寶閣的那些衣裳是上任主君留下來的,是特意點明給未來少君的夫人所做,但聞姑娘是您的妹妹,若是穿了這些衣裳豈不是亂了輩分?”
孫執事和奉微一樣,並非是自小在浮玉天都長大的,而是從人界來到浮玉天都的,雖說浮玉天都並不在乎倫理綱常,但他是在人界長大的,因此總會覺得是有失禮數。
卻見厭辭卿疏朗的眉眼裡凝了些不耐,他嗓音略沉道:“有什麼好亂了輩分的?本座現下並無妻,難不成你要讓她頂著本座妹妹的名號,去穿仙娥的衣裳?”
聞映雪聽著孫執事和厭辭卿的掙紮並不出聲,她深刻知道厭辭卿非要讓她穿“珍寶閣”的衣裳,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厭辭卿的妹妹。
倘若厭辭卿的妹妹穿的是仙娥的衣裳,定然是下了他的臉麵。
孫執事聞言,隻好立即隨人一道去珍寶閣拿衣裳。
但孫執事才離開浮離殿,便有有一仙娥站在了殿外,對著高坐主位的厭辭卿躬身作福,恭敬道:“恭迎少君回天都。”
“主後聽聞少君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妹妹,甚是欣慰,想要瞧瞧咱們天都的小公主,遂讓人來請公主去流雲閣小坐片刻。”
仙娥說話時,厭辭卿始終閉眼假寐,仿若未聞。
待到仙娥的聲音落下後,才見那少年慢條斯理地抬了抬眼皮,輕啟薄唇道:“告訴主後,待會兒過去。”
“是。”仙娥應聲而退。
殿內隻剩下聞映雪和厭辭卿。
聞映雪不知厭辭卿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她知道那位浮玉天都的主後必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
“你還愣在這兒做什麼?”厭辭卿忽然開口,打碎了聞映雪的思緒。
聞映雪一怔,抬起右手,食指微弓指向自己:“我?”
厭辭卿眸光疏冷,眼皮微垂了垂:“不去換衣服看看你的主後?”
聞映雪黛眉輕蹙:“可是哥哥你都不曾告訴我主後是什麼樣的人啊,那我萬一說錯話,惹了她老人家不高興怎麼辦?”
厭辭卿聞言,嘴角向上一揚,嗓音寒冽:“不會的,你嘴算不上笨。”
聞映雪倒也不知厭辭卿這句話究竟是誇還是貶,她反問:“倘若因為我說錯話,反而使得你們二人之間生了嫌隙怎麼辦?”
厭辭卿無所謂地翹起了腿,眸光定凝在聞映雪的身上:“無礙,本座和她之間早就隔了條溝了。”
聞映雪乾脆閉嘴。
厭辭卿見狀,反倒是眉眼舒展開來,隨即收回了撐在狼頭椅背上的手,輕瞄了眼聞映雪,朗聲道:“本座的妹妹,不至於連主後都應付不了吧?”
聞映雪抬頭,目光和厭辭卿相對,少年的眸光清如冽泉,卻總帶著淺淡的疏遠。
“行,那我自己去,代兄長拜見母上。”聞映雪正正應聲,大概知曉厭辭卿是故意讓她去對付那位凰族公主,天都主後的。
少女嘴角扯起一個笑,眼中笑意深不見底,眼睛彎彎,像是隻藏著主意的小狐狸,話音剛落,她隨即轉身朝殿外走去,隻是聞映雪方才邁開步子,袖中的水靈鏡忽而發生異動。
“映雪?”
男人沉啞的聲音從水靈鏡中傳出,匿著些沙啞的聲線在靜謐的大殿內尤為突兀。
聞映雪唇線繃直,她將水靈鏡取出,隻見水靈鏡中的人似乎比往日憔悴了不少。
鏡中的方循舟坐在白玉椅上,墨發披散,衣襟微露,鎖骨上殘留著刺眼的血痕,而他的右手則攥著一把沾血的匕首。
男人雙目眼尾泛紅,薄唇略微皸裂,他低聲呢喃道:“映雪......”
“你還是不肯回來嗎?”
聞映雪看著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的方循舟,神思滯頓了片刻,她第一次瞧見這幅模樣的方循舟,下意識問到:“你這是做什麼?”
方循舟啟唇而笑,左手拿著一隻稻草做的竹蜻蜓,輕聲對聞映雪道:“我好像病了,映雪,你當真不回來嗎?連我當初給你用稻草編的竹蜻蜓都不曾帶走,你不是最喜歡這隻竹蜻蜓的嗎?”
聞映雪剛想應聲時,卻聽“呼呼”風聲從耳邊擦過,下一刻,自己手中的水靈鏡已經落在了厭辭卿的手中。
少年把玩著水靈鏡,右手食指搭在鏡子邊沿,輕敲了敲,發出輕碎泠響。
厭辭卿將水靈鏡對準了自己,懶洋洋地應答方循舟,聲線中隱匿著些許不耐:“有病就去找玄夜國的醫修,聞映雪又不會治病。”
“還有,你自己是沒有妹妹嗎?天天找彆人家的妹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