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野貓?”少年略帶嗤笑的聲音落在聞映雪的耳中,狸花貓渾身僵頓,動也不敢動。
而說話之人卻始終閉目養神,並沒有睜眼去看睡在自己身邊的小花貓。
浮玉天都內的靈獸雖然多,但厭辭卿所居的浮離殿內還從未出現過靈獸,更彆說睡在他榻上的了。
想來是收拾寢殿的人沒有收拾乾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來。
厭辭卿輕哼出聲,嗓音微啞:“是自己滾下榻去,還是本座把你丟出去?”
厭辭卿說話時,圍裹著聞映雪的狼尾左右擺了擺,似乎下一刻狼尾便能拍在聞映雪的臉上,將她的神魂給打碎。
但狸花貓並沒有選擇自己滾下榻去,而是伸出一隻貓爪撲抓狼尾,仿佛根本沒有聽懂厭辭卿的話一般。
狸花貓胡亂地攥著狼尾,甚至露出了尖爪去勾,兩隻碧綠獸瞳裡倒盛著清亮的光芒。
猝然,狸花貓的貓爪直接摁住了狼尾,本是闔眼的人瞬間睜開了眼,厭辭卿眉頭微皺,低頭瞥了眼和自己狼尾玩兒得正在興頭上的狸花貓,嗤道:“原來是隻沒有開化靈根的貓,聽不懂人話?”
他邊說邊伸手揉了一把狸花貓的腦袋。
聞映雪最討厭彆人碰她腦袋了,當即忘記自己還在厭辭卿的榻上,渾身絨毛豎立,轉頭對著厭辭卿張嘴“嘶”了一聲,而厭辭卿的手恰好放在聞映雪的嘴邊。
聞映雪張嘴的瞬間便刺破了厭辭卿的食指。
細小的血珠從牙印裡鑽出,殷紅的血色在黑夜裡泛起詭豔的光。
厭辭卿冷笑一聲,盯著炸毛狸花貓道:“你敢咬本座?”
聞映雪後知後覺自己似乎太過應激,但事已至此,反正厭辭卿暫時看不出她的原身,她必須繼續裝下去。
就在厭辭卿的右手要提起狸花貓的後脖頸時,卻見狸花貓轉身跳到了厭辭卿的腹部,渾身顫抖。
“喵嗚——”聞映雪儘自己全力將聲音壓得更細弱了些,想要裝出柔弱的模樣。
然而少年抬起的手卻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收回,而是揪住了聞映雪右側的貓耳,用力揉.搓了兩下,懶散一笑:“這麼凶的貓,本座這兒可不敢留你。”
少年話音方落,被聞映雪咬傷的傷口便頃刻複原。
狸花貓也絲毫沒有下榻的意思,隻蹲在厭辭卿的腹部,兩隻前爪往回扣縮,整隻貓縮成一隻小球,兩眼輕閉,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厭辭卿屈起指骨彈了彈狸花貓的腦袋:“睡著了?”
狸花貓一動不動。
實際上聞映雪險些沒被厭辭卿指尖的靈力彈得顯出原身。
厭辭卿的靈力太強了,若是沒有開化的貓自然沒有感覺,可她是有靈力的,被更強一層的靈力所壓,當即就會變回人身。
若不是靠著上輩子的修為,聞映雪早就被厭辭卿給識破了。
厭辭卿眼眸微眯,盯著睡著了的狸花貓看了許久,最後提起狸花貓的後脖頸,將貓丟在了自己的身側:“明日本座醒來之前最好自己先滾出去,否則本座不介意把你丟進業火裡邊兒去。”
然而睡熟的狸花貓根本沒有反應。
厭辭卿嫌棄地將貓推開了些才再次闔眸,將柔軟的絲綢被全蓋在自己的身上,連被子的一角都沒有留給狸花貓。
臨睡前,少年還冷聲提醒狸花貓:“還有,不準鑽進本座的被子裡。”
聞映雪不敢再動,隻能在被子外邊兒縮著休息,但當窗外寒風再次席卷而來時,聞映雪乾脆移到了厭辭卿露在被子外一截的狼尾邊上,隨後將自己整隻貓身都埋在了狼尾裡。
厭辭卿隻說了不準進被子,又沒說不能抱著尾巴睡。
且聞映雪發現當她抱著絨絨狼尾時,體.內靈力恢複的速度比往日更快,於是小貓又收緊了貓爪。
***
聞映雪向來醒得晚,當暖熱的金輝落在貓身上時,聞映雪才緩緩睜開了眼皮。
出乎她意料的是,厭辭卿似乎還沒有醒。
浮離殿內安靜如常,隻有靜靜燃燒的熏香時不時發出“劈啪”聲,揉碎此番寂靜。
聞映雪快速用靈法洗漱一番後,打算趁著厭辭卿還未醒來的功夫回到自己的寢殿。
經由昨夜,她的靈力少說也到了四重境。
然而她聞映雪跳下榻時,卻發覺榻上的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殷紅的嘴此刻乾裂如同枯木。
少年眉頭緊鎖,從前額漫開的汗水打濕了鬢角,而他的唇角處則掛著一條血痕,微蒙的光影罩在少年的臉上,竟生出了一分病態詭譎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