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光影之中,少年臉上的傷痕還透著血珠,兩隻粉色的絨耳被長劍劃得缺了好幾塊兒,他定定地望著榻上的狸花貓,眸中難辨喜怒。
聞映雪“哼”了一聲:“你還認得出我來啊?真是難為你了。”
狸花貓甩了甩自己的貓尾,似是有些慍怒。
小厭辭卿眉梢輕揚,臉上神情完全不像是一個孩童,他反問道:“你為什麼要給我渡靈力?”
聞映雪彆開臉,不想看見厭辭卿,冷聲道:“我多管閒事行了嗎?”
小厭辭卿嘴角微勾,笑容裡帶著邪氣:“你想救我,對嗎?”
聞映雪一聽這句話的語氣就知曉眼前人是厭辭卿無疑了,也不用懷疑是不是方循舟故意找人扮作厭辭卿來詐她。
小小年紀就已經和長大後一樣喜歡反問,且話中總是帶著輕嗤意味的也隻有厭辭卿了。
聞映雪搖頭:“你想多了,誰想救你?”
小厭辭卿聞言,唇角笑意忽然斂去,垂首掐住了聞映雪的脖頸。
狸花貓渾身一縮,絨毛倒豎,兩隻圓眼死死地盯著厭辭卿。
隻見小厭辭卿溢出一聲冷笑,兩頰的紅色妖痕顯露,他垂下眼簾道:“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去死?”
聞映雪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完全沒有想到幼年時期的厭辭卿簡直是個瘋子。
“嘶——”狸花貓直接抬起爪子劃破了厭辭卿的右臉。
厭辭卿的臉被劃破時,下意識鬆開了對聞映雪的桎梏。
聞映雪趕緊從他的掌心跳出,怒道:“你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真是白瞎了我給你的靈力了。”
狸花貓從榻上直接跳到了厭辭卿的懷裡,兩隻爪子在他的臉上揮舞,落下血淋淋的傷口,但厭辭卿卻始終唇角沾笑。
狸花貓一手扣住厭辭卿的後脖頸,一手拍打著厭辭卿的臉,厭辭卿倒也不躲,隻笑盈盈地望著她。
直到聞映雪的力氣耗光跌坐在厭辭卿懷裡後,才聽厭辭卿懶洋洋地應聲:“果然是你救的我,而不是剛才的那隻狸花貓。”
厭辭卿眸光略沉,他被問天宗的人追殺到山洞時,神識已儘失,意識模糊之際,看見一隻狸花貓給自己渡入了靈力。
可那狸花貓的靈力實在是太躁了,夾攜著靈力主人的怨氣,他險些都沒撐住這份靈力,直接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被抓到了問天宗,而和他一起被抓到問天宗的那隻叫蘇醒的狸花貓卻柔聲對他道:“不要怕,我們一定會出去的。”
蘇醒說是她給他渡入的靈力,但蘇醒那般柔的性子絕不可能有夾攜著怨氣的靈力。
厭辭卿趁著問天宗的人換人看守他時逃了出來,根據靈力的指引找到了眼前的這隻狸花貓。
這隻狸花貓一來就劃傷他的臉,脾氣倒是不小,基本上可以確認是她給他渡入的靈力。
“你叫什麼?”厭辭卿看著懷裡的狸花貓,輕聲開口。
聞映雪懶得理他,惡狠狠道:“你管我叫什麼?”
卻聽厭辭卿“哼”笑道:“我管你叫小貓。”
聞映雪:“......”
“你也被人給困住了嗎?我帶你逃出去怎麼樣?”厭辭卿拍了拍狸花貓的腦袋。
聞映雪剛想說“不勞您費心”時,卻倏然發現不對勁。
剛才方循舟不是用縛魂鎖捆住了她的雙腿嗎?
那怎麼她現在可以跳起來,落在厭辭卿的懷裡?
聞映雪猛地抬頭,拍打著厭辭卿的心口:“你快逃!方循舟要抓你!”
聞映雪話音方落,便聽“嘭”的一聲,大門被人從外砸開。
隨即殿內熄滅的紅燭再度複燃,刺眼的光芒照得聞映雪雙眸緊閉,指甲緊緊鉤住了厭辭卿破碎的衣擺。
與此同時,從殿門魚貫而入的眾人身穿藕粉色仙衣,手持照妖鏡,列陣而立,將厭辭卿和聞映雪圍在小圈裡。
從照妖仙陣裡走出來的白衣女子對著殿外彎腰道謝:“多謝循舟少君相助,眼下各大仙門都在追殺厭辭卿,厭辭卿本就是天狼族的,理應由我們處置,誰知中途卻被那問天宗橫插一腳。”
“若不是您,我們或許還找不到厭辭卿這妖孽。”
聞映雪縮在厭辭卿懷裡,心跳不斷加速。
白衣女說的問天宗應該就是在山洞裡把厭辭卿帶走的那一批人。
隻見殿門外的少年款款入殿,精雕細琢的臉比之謫仙也不遑多讓,飛眉入鬢,鳳眼上揚,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平添清冽之氣。
洋洋風雪掀起少年衣角,散開淡雅的竹香。
方循舟的目光先落在了厭辭卿懷裡的狸花貓身上,隨即笑著望向白衣女:“明幻仙姑這是什麼話?天狼族乃上古靈獸一族,既然你們出了告示要捉拿厭辭卿,循舟自然會傾力相助的。”
聞映雪聽著明幻和方循舟的對話,氣得恨不能撲上前咬爛方循舟的嘴!
方循舟是拿她當誘餌引來厭辭卿,最後好將厭辭卿交給最厲害的天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