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是有些難過的,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那麼漂亮的花,還看到顧小芒為了做這個花而受傷了,所以花被踩碎的時候,他哭了,手背擦著眼淚,抖著肩膀哭泣,顧矜芒讓他滾出去,於是他就哭著一瘸一拐地走了,頭也沒敢回。
兩個孩子就這樣鬨起了彆扭,準確來說,是顧矜芒單方麵鬨彆扭,小滿很多次試著跟他說話,都沒得到回應,努力討好了多次之後,才眨巴著眼睛不說話了,所以家裡的氛圍就變得很尷尬,葉風晚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己的兒子真是十分難搞,令人頭疼。
不過幸運的是,小滿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也沒留下什麼傷痕,因為葉風晚特地跟老師交代過,老師會留意他身上的情況,所以欺負他的人也沒敢繼續使壞。
小滿迎來了三年級的第一次考試,成績很不理想,其實他本就不聰明,腦子很遲鈍,很多彆人跟他說的話,對他做的事,他要過了半天才能反應過來其中的意思,時常分不清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
小學老師對成績看得很重,而小滿好像把所有的精力和天賦都花在了畫畫上了,因此每一門課的分數都上不了台麵,被老師公開批評了,他不是沒有努力,他每天都很努力學習,可就是學不好,他也沒有辦法,小小的他,就感覺到一種無能為力的痛苦。
不是所有的事情努力了就會有正向的反饋的,有時候加倍的努力還會帶來負麵的回報,看見同桌那張震怒的臉,他有些沮喪地想。
這一天是他負責打掃衛生,從操場回來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他匆忙收拾了書包,就快步往外邊趕,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葉風晚和顧潮去參加一個晚宴,沒在家,顧小芒也不願意跟他說話,於是他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些米飯,就背著書包上了樓。
房間的燈是暖黃色的,有種彆樣的溫馨,小滿準備把試卷從書包裡掏出來,就聽見咚咚兩聲叩門聲,顧矜芒雙臂環胸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跟他說。
“來我房裡寫作業。”
他沒有提起那束玫瑰花的事,但小滿卻在內心狂喜,這是顧小芒彆扭的示好表現,他開心得恨不得拍手,卻又怕惹得對方不快,於是加快了腳步,抱著沉甸甸的書包走到了隔壁房間。
顧矜芒的書桌很大,緊靠著落地窗,小滿跟他並排坐在一塊,一點一點往外邊拿試卷,顧矜芒姿態慵懶地托著半邊腮,睫毛長長地垂著,完全沒了前幾天踩碎玫瑰花時候的瘋狂,反而有種異樣的乖巧。
他伸長了手,將那一疊試卷細細翻閱,語氣有幾分驚奇,“為什麼可以考不及格?這麼簡單的題目。”
小滿作為年紀大一歲的哥哥,被顧矜芒這樣問,就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地找了個借口,“因為我是三年級的學生,比你高了一級,所以題目很難呀。”
“很難嗎?”顧矜芒不置可否,而是用手指點了一個位置,提醒道,“這個howoldareyou你都不知道怎麼寫嗎?”
顧矜芒的英文發音格外的純正,有點像小滿在英文廣播裡聽到的腔調,他有些羨慕顧小芒的發音,眼睛自然就流出了豔羨與崇拜,這樣的眼神讓顧矜芒很是滿意,又在試卷上挑了幾個很明顯的錯處給他講。
“把你的筆拿出來,我給你講講。”顧矜芒的桌麵收拾得很乾淨,隻有一些英文的書籍和一隻鋼筆,小滿點點頭,從書包裡掏出了筆盒,他無所覺地打開,就看到筆盒裡的所有筆都被掰成了兩段,不論是他拿來畫畫的鉛筆還是寫字的自動筆,都無一幸免。
“這是怎麼回事?”顧矜芒的聲音都沉了下來,但他看著的不是那些斷掉的筆,而是小滿手背上的小孔,那是用簽字筆戳刺手背留下的痕跡,看著用了不小的力道,小孔邊緣留下了一定程度的淤青。
顧矜芒氣得咬緊下頜線,周身都是一種緊繃的狀態,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獵豹,將惡人撕個粉碎,“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這是你自己弄的吧。”
小滿的手被抓得很痛,卻沒有試圖將手往外抽,而是安撫性地回握住顧矜芒的手,兩隻小手纏繞在一起,透出孩童間的親密與友好,他搖了搖頭,很沮喪自責地說,“同桌考試的時候抄我的答案,所以我害他也考砸了,他說他自己寫的話,估計成績會比我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