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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歪 蝦咕嚕 12244 字 8個月前

雲翹的化妝包放在宴會廳的後台休息室,沒帶在身上,隻有用隨身帶的一包手帕紙沾了水,一點點擦。cody給她的妝上得濃,眼影腮紅都要仔細卸。雲翹看時間離開席還早,人也不慌,用紙巾慢慢抹去濃妝。

中途遇到一個來吃席的女孩,見她在用紙巾卸妝,便從包裡翻了兩片卸妝濕巾送給她,雲翹的動作這才稍微快了一點,她把唇上的口紅用卸妝濕巾擦去一層,然後用小指把剩下的抹勻,接著開始卸眼影和眼線。

不多時,一陣香味從衛生間外麵飄進來,接著,是高跟鞋有節奏地噠噠聲,伴隨著女孩嬌嗔的聲音。

“哎呀,我沒去旁邊那個衛生間啦,那裡好多人,我不喜歡補妝時太多人,老有人看著,很煩的。”

“等會兒吃完喜酒了,你陪我去一趟來福士好不好,我的包送去保養了,SA今早給我發微信說可以拿了。”

“我沒開車呀,你就先送我,再回律所嘛。”

“好不好嘛,鳴楓。”

聽到鳴楓兩個字,正低頭摘項鏈的雲翹抬起頭,旁邊的鏡子裡映出一張妝容精致的臉。

是個很時髦洋氣的女孩,看起來和雲翹差不多大,栗色長卷發披肩,BM風的小衫,牛仔裙,身上背著鱷魚皮的愛馬仕康康包。

雲翹以為自己聽錯了,律所,鳴楓,難道寧城還有一個叫鳴楓的律師?

——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雲翹多看了這個女孩兩眼,忽然想起這個女孩說不喜歡彆人看她補妝,又低下頭去繼續摘項鏈。

卻未想在低下頭的一瞬間,那個女孩卻揚起下巴,在鏡子裡瞟了她一眼,眼裡儘是高傲和炫耀。

“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我才不管你一個案子價值多少億。”

“那我陪你加班嘛。”

“我給你說,你彆惹我生氣喲,我媽可是很護我的。”

刹那間,雲翹就明白了,這個女孩說的“並不喜歡彆人看我補妝”,隻是一個向男朋友撒嬌的說法而已,暗含的意思就是我可是有很多人喜歡的,你要吃醋給我看。

她這樣張揚的女孩,要的就是彆人的羨慕和嫉妒,羨慕她的青春貌美,嫉妒她的富貴家世,她身上昂貴的奢侈品,以及她優質的男友。

隻有家境殷實,圓滿幸福的家庭,才養的出這樣驕傲的女孩,雲翹不羨慕她的包,她的優質男友,但她真的很羨慕女孩撒嬌時,還能搬出媽媽來撐腰。

而她已經有七年沒見過媽媽了,比方鳴楓離開的時間還要久。

不過,即便隔了幾千公裡,母女七年未見親情淡薄,總還有點天生的血緣關係在。

但她和方鳴楓不一樣,他們不是親人,不是戀人,不是朋友,一朝離彆,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雲翹把摘下的項鏈握在手心裡,轉身離開了衛生間,沒有再試圖從女孩和男友的聊天中,猜測那位名為鳴楓的律師究竟是不是方鳴楓。

潛意識裡,雲翹已經知道了答案,穿過宴會廳長長的通道時,答案亦得到了驗證。

——她在婚禮儀式台前方的貴賓席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隻是一眼,她就認出來他了。

五年的時間過去了,時光卻仿佛在方鳴楓的身上停留了下來,走出校園的他身上沒有一丁點社會人的油滑和疲憊。他依舊是天之驕子,意氣風發一如當年,他和前來找他打招呼的寧大校友們擊拳問好,笑聲爽朗陽光,就好似下一秒就要興致勃勃約一場籃球賽。

直到方鳴楓轉過身,手搭在椅背上閒適地和校友們聊天時,雲翹才發現,方鳴楓和當年不太一樣了——他的身上有了成熟男人的穩重和一種見慣了大風大浪後的鬆弛感,和周圍校友對他謙恭的態度以及略微緊繃的神態有十分明顯的差彆。

而他身上消失的僅僅是年少時稚氣的那一部分,進而側顏的線條也沒有了當初的一點圓潤感,男人味的輪廓完全出來了,鼻梁似乎更加挺拔,下頜角的線條也愈加明晰。

雲翹忽然想起她小時候沒少捏過方鳴楓的下頜,就像是電視劇裡女魔頭調戲正派英俊的大俠一樣,那時她說什麼來著?

哦,她說哥哥和她一樣有嬰兒肥,手感超級好,她要讓她同桌的小女生也來捏兩下,然後她還淘氣地捏了捏方鳴楓高挺的鼻梁,說哥哥的鼻子最好看,甚至還好奇地研究過方鳴楓的喉結,戳了又戳,最後無視方鳴楓卡氣卡得快要變綠的臉,得出一個結論,她不喜歡。

那時的她,可真是任性呀。

誰能想到,如今這個萬眾矚目的焦點,眾人爭相攀談的天之驕子,曾經被她那麼造作地折騰過呢?

過去的她可以肆意向方鳴楓撒嬌,她擁有方鳴楓錢包的使用權,可以在走累的時候隨意跳到方鳴楓背上說“哥哥背”,甚至在方鳴楓的手機裡存著自己的指紋,拿著方鳴楓的手機玩遊戲或者看看哥哥和誰聊了天,聊了什麼好玩的話題。

但是現在,她連打招呼的資格都沒有了。

雲翹收回目光,回到宴會廳的後台休息室,把項鏈塞進了包裡,然後繞過婚禮儀式台的另一邊,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這桌都是汪敬祖教授帶的的研究生,旁邊兩桌則是寧大數院的校友和學生,大家平時都熟,來往串門打招呼,或是向汪教授問好。

聊了會兒數院的事情,免不了要聊些彆的話題,尤其是坐在司儀台另一側的方鳴楓,所有研二以上的研究生和畢業五年以上的數院校友都在好奇他今天怎麼來參加婚宴了,剩下的年紀小一點的學生和校友也幾乎都聽過他的名字,躍躍欲試要過去圍觀一下這位寧大知名的校友。

雲翹研一的師弟是從北方的大學考過來的,是唯一一個沒聽說過方鳴楓的,奈何吃瓜心太勝,逮著身邊的雲翹就問:“師姐,你認識那位方鳴楓方學長嗎?”

紀曉璿手指戳了戳這個傻師弟的腦門:“嗐,你這小傻瓜,你問你雲翹師姐有什麼用,她又不認識,不知道你雲翹師姐隻喜歡小奶狗嗎,就那個什麼grow組合什麼的。”

雲翹麵無表情:“是glow,再說grow打你哦。”

“對對對,就是什麼glow。”

紀曉璿對雲翹這個師妹有點恨鐵不成鋼。

“前兩年方鳴楓回過一次寧大,是法學院邀請回來講座的,我打電話讓你雲翹師姐趕緊回來圍觀大帥比,你雲翹師姐倒問了我一句那是誰。天,雖然你雲翹師姐這一屆進寧大時方鳴楓都畢業了,但他那帥照在貼吧和寧大論壇首頁掛了多久啊,還有人會不認識?我對著百度百科給她念完了方鳴楓的履曆,還給她發了十幾張寧大學生拍的方鳴楓的神圖,結果她就當耳旁風,寧願去排隊去和小奶狗拍手都不願意回來,說懶得看。”

紀曉璿攤手:“然後呢,我給你雲翹師姐看手相,她想交個小奶狗男朋友是交不到了,命中注定得找個年上的帥哥當老公。”

“師姐,我發現你真的有點烏鴉嘴。”雲翹無奈地看著紀曉璿,昨晚紀曉璿說今天忌舊人,今天就遇到方鳴楓了,還好兩人沒見著。她師姐是有點玄學天分在身上的,但怎麼就不多說點好的,比如讓她多發幾篇論文呢?

“行行行,我不說了。”紀曉璿也知道自己這嘴靈,大好日子還是少說幾句,於是繼續和其他師兄弟師姐妹八卦方鳴楓。

方鳴楓當年是法學院的,和他們數院來往不多,但他在寧大的名頭實在太響,交際人脈也相當廣,正好有個以前和餘瑾同在學生會工作的校友過來給汪敬祖教授問好,和方鳴楓有些交際,這才道出了緣由。

“方律是新郎家那邊請來的,說是以前和新郎在香港打籃球時認識的。”

紀曉璿問:“哦?方鳴楓不是去美國讀的LLM嗎?怎麼又去香港了?”

校友說:“對,方律是在康奈爾讀的LLM,後來在蘇利文工作了一年多,然後回到香港,在中誠律師事務所香港辦公室工作,最近才回寧城。”

一聽到康奈爾,紀曉璿就拚命給雲翹使了個眼神,她還惦記著雲翹和那位院草小周同學收否能再續前緣,這眼神使得太使勁,正好被校友看到了。

校友不知道其中緣由,以為雲翹和方鳴楓認識,便問:“這個學妹是認識嗎?”

雲翹裝糊塗:“蘇利文嗎?我不認識。”

汪敬祖剛和太太聊完,聽到雲翹在說蘇利文,說;“蘇利文是美國的頂級律所,不是人名。”

雲翹“哦”了一聲。

汪敬祖又說:“中誠律師事務所創始人是方中誠方律師,也是寧大的優秀校友,二十多年時間,把一家小律所做成了規模這麼大的精品所,了不起啊,聽起來孩子也很優秀,真好。”

紀曉璿說:“謔,方鳴楓還是中誠的太子啊,他結婚了嗎?”

汪敬祖一板一眼的:“曉璿想認識啊?那讓你師娘去牽個線,你師娘和方律師太太在上同一個老師的油畫課。”

“嗐,您想什麼呢。”紀曉璿揮揮手,“我是想有機會給他算算姻緣婚配八字什麼的,有錢人不是最信這些了嗎,給錢還大方,與其被那些騙子騙錢,不如支持校友事業。”

汪敬祖:“……”

眼看著汪教授一口氣就差點沒上來,紀曉璿腦子一轉,馬上把雲翹推出來:“讓師娘介紹翹翹去。”

然後又對雲翹說:“反正都是康奈爾的,一個CS一個LLM差彆也不大,兩個字母和三個字母的差彆,就這個方學長了。”

雲翹和紀曉璿是汪門相聲組,還是舍友,兩人關係非常好,平時也沒少拿找對象開對方的玩笑,然而今天,雲翹卻異常的安靜,安靜到其他同門本想著著這兩人還挺配,想勸雲翹去認識一下,卻發現雲翹在發呆。

意識到一桌人都看著自己,雲翹這才回過神來,說:“怎麼了?”

那個介紹方鳴楓的校友以為雲翹心裡有了位康奈爾念CS的對象,擔心汪教授一言不合就要亂點鴛鴦譜為難雲翹了,連忙解釋道:“要給方律介紹對象恐怕晚了哦。”

他指了指另一邊,剛剛雲翹在衛生間遇到的女孩正好補完妝,朝方鳴楓那一桌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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