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軛(1 / 2)

這清脆的開門聲,直擊靈魂。

周祁安才放鬆了不到兩秒,身體再度緊繃起來。

要是被荀富翁撞見了,他就是長著十張嘴也說不清。對方專門設了個供台,現在神像不見了,那還了得?

沒有一秒鐘的猶豫,周祁安吸了口氣,重新提起酸軟的步伐朝樓下衝去。

原先封鎖住樓梯口的鮮血和內臟屏障消失不見,隻殘留著些難聞的味道。

客廳,韓天生有些暴躁地擠著眉頭。

“怎麼就全部怪我了?誰知道那個新人膽子這麼大,上去就敢發聲胡扯兒子身份。”

韓麗摸著長長的紅指甲,神情陰霾:“算了,他八成要涼,等他死了,處在邊緣地帶的人物就能更加接近核心,你的任務也就來了。”

老玩家早就看破殘酷的遊戲體製。

和現代的繼承者法則一樣,沒有明確遺囑的情況下,妻兒是直係親屬,相應的,得到任務和線索最多。

邊緣玩家想要成為繼承者,除了討好荀富翁,還有一種更加便捷的法子:殺了其他人。

“你們也太不善良了。”

淩亂奔跑的腳步聲中,周祁安出現在他們麵前。

韓麗猛地站起身,又不說話。

一天之中,這個新人已經帶來太多的驚訝。

周祁安呼氣:“感謝老鐵送來的又一條線索,你們兄妹完全可以暴力襲殺我,卻遲遲不動手。看來副本裡還是不要隨便直接動手殺人的好。”

幾人的對話被還在門外透氣的大學生聽見,隻覺得渾身一陣惡寒。

大家明明可以用溫和的法子共贏成為繼承者,但為了得到更多的遺產,都趨向自相殘殺。他抬頭望著斯先生恐怖的兔子臉,都感覺沒有人類的麵目可憎。

大學生怔怔問:“所有的玩家……都是這樣嗎?”

視人命如草芥,仿佛宰殺的隻是普通牲畜。

斯先生聽到這句話,很是平靜:“一條建議,從人類角度出發,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可以向他求助。”

紅色眼珠裡的餘光是在看周祁安。

大學生順著望過去,愣住,最不善良最恐怖的就是他好嗎?!

斯先生冷笑:“都想要靠殺戮奪得遺產,起碼他的第一殺戮目標不是玩家。”

周祁安更加針對npc,那對兄妹則是要讓其他人團滅。

兩個出發角度,代表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

大學生並沒有見過韓麗害人,站在他的角度下意識反駁:“可他在釣魚執法,故意引誘其他玩家去舉報。”

明明人性是經不起試探的。

斯先生重新回歸石雕狀態,意味深長說:“那你可一定要保持好本心。”

仿佛善意叮嚀的一句話,卻讓大學生在陽光下因為冷蜷了蜷手掌,塞進兜裡試圖汲取到一絲溫暖。

大學生本想說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得噤若寒蟬。

“誰?!誰乾的!”

荀富翁暴怒的聲音從頂樓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拐杖哐當哐當砸地的響動,他加快步伐下樓梯。

荀富翁氣急敗壞地吼叫,聲音都能掀翻屋頂。

眾人覺得他沒被氣死也算是個神跡。

“所有人,都給我過來!”

這下連荀二都過來了,統一坐在客廳裡。

“你們中是誰……”荀富翁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偷走了神像?”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陰森,牙齒都因為怒意在顫抖。

韓麗立刻朝周祁安看去。

不過她什麼都沒說,沒有證據就瞎咬,很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

荀富翁的視線掃到滿身汗的周祁安時,頓了一頓。

“兒,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一邊王老板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周祁安淡定說:“生命在於運動,我剛在健身,可惜這裡沒辦法舉鐵。”

【荀富翁對你的觀感持續上升,友善度+15。】

【他看你越來越順眼了,間接性癡呆讓他已經忘記昨晚給你剝蝦的不愉快。】

“不錯不錯。”

眼看荀富翁不但信了這離譜的借口,反而流露出滿意的神情,聰明點的瞬間猜出荀富翁喜歡愛運動的人。

他的目光又落在大學生身上,可疑地眯眼:“你是從外麵進來的?是在藏什麼東西嗎?”

後者控製不住地緊張,忙道:“我剛也在健身。”

荀富翁突然拉住他的手。

乾枯的皮膚摩擦著手掌,大學生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才運動完的手怎麼會這麼冷?”荀富翁掐著脈搏:“心跳也不像運動過後的人。”

“……我最恨彆人騙我了。”

極致的驚慌下,大學生想起斯先生的話,下意識朝周祁安投去求救的目光。

周祁安無動於衷。

反倒是韓麗忽然說:“我們約好了一起在草地做仰臥起坐,他先幫我按著腿。”

韓麗先前經曆了一場戰鬥,也是一身汗,這個借口勉強搪塞過去了。

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大學生看韓麗的目光多了幾分不自覺的依賴。

荀富翁也表揚了韓麗的愛運動,但友善度沒有上漲。

韓麗眯了眯眼,果然任何時候都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周祁安這時才開口:“石雕鎮宅守財,神像丟了,不是該問問石雕?”

他看向門口,問兔子人:“要不你來說?”

斯先生也沒想到城門的火會燒到自己這裡,他搖了下頭,表示不知情。

荀富翁冷哼一聲,透著十足的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麼。

剛氣壞了,這會兒他呼吸急促,氣有些喘不上來,荀二連忙扶著他上樓去吃藥。

周祁安垂眼,看來他媽偷溜進來的時候,成功避開了斯先生的耳目。

隻是有一件事很不對勁。

荀富翁和荀二看到斯先生時沒有任何恐慌,一直默許石雕存在,雖然副本裡npc聽到的看到的有時候和玩家不同,但隨意把一個奇怪的點合理化,不利於推導真相。

周祁安首先進行一個合理的猜測,會不會斯先生和他們本身就是認識的?

趁著荀二攙扶荀富翁上樓,眾人尚未散開前,周祁安問大學生:“找工作了嗎?”

大學生嘴角一抽,他都還沒正式去大學報道,找什麼工作?

周祁安:“以後找工作時留心著點,知道黑中介是怎麼騙人的嗎?”

大學生無語說:“無非就是用高薪吸引。”

“這隻是第一步,”周祁安緩緩道:“收取高昂中介費後,先帶著求職者們到正規的高薪場所麵試,有的麵試還分一輪二輪,在這個階段,再以不同理由刷掉求職者。”

“這樣大部分求職者隻會認為是自己能力不行,而不是被騙了,更不會報警。”

大學生聽得一愣一愣,還能這樣?

周祁安微微一笑:“實際呢?不過是中介和公司內部人合夥設計的圈套。”

這下不止是大學生,其他人表情也說不上多好看。

類似的套路像極了他們現在的處境,斯先生(中介)利用遺產(高薪)誘惑,帶玩家來這裡,而遺產所有者荀富翁也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