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盛宴(1 / 2)

舞蹈室的門口招牌上大大貼著火熱招生,但整個下午,除了周祁安等玩家,壓根沒有外人涉足。

確切說,整個四層都沒有見到什麼顧客。

無視害羞搖曳的黑影,周祁安注意力重新回到那邊的儲物櫃,女鬼始終在那一塊區域徘徊,他無法看太真切。

大學生注意到周祁安的視線,小聲說:“第一天晚上,我去那邊的時候,被她阻止了。”

言下之意,直接走過去肯定是不行。

周祁安想了想,站起身,拖著發麻的腿來到黑長直身邊。

“美麗的女士,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折紙少年還在暗中觀察。根據目前總結下的規律,離黑長直越近,越容易促進身上的詛咒爆發。

周祁安不但過去了,還毫無預兆偏頭看向這邊,手指輕佻地勾了勾,示意繼續學,不要停。

折紙少年不自覺在已經遠離的基礎上後退一步,心中暗罵了一句瘋子。

恰在這時,屍體一樣慘白的手搭在了周祁安掌心。

周祁安並不意外。

獨舞這麼久,黑長直自然不會拒絕一個主動送上門來的舞伴。

皮膚接觸的瞬間,似千萬根針刺穿皮肉,周祁安麵色不變,除了鬢角發絲微濕。

雙方開始翩翩起舞。

周祁安控製著舞步,佯裝不經意地朝合照靠攏。

中途他終於聽清了黑長直在斷斷續續唱的一首老歌,不在調上,好像是《外麵的世界》。

老歌獨有的韻律流淌。

下方廉價的促銷聲非但沒有衝淡黑長直清唱時的陰森,反而讓整個環境顯得更加矛盾詭異。

每一次舞步的前後移動,手腕上黑色的線條就會順著經脈蜿蜒曲張,像是刀尖上起舞,周祁安莫名覺得可以做個美人魚策劃。

借著舞步,他抵達先前黑長直經常活動的區域,掃見了那張合照。

周祁安引著黑長直跳旋轉舞步,跳到一半輕聲說:“食堂師傅說今晚要舉辦生日宴,請了很多人,你會去參加嗎?”

生日宴。

單是聽到這三個字,黑長直身體已經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周祁安騰出一隻手速度飛快地抽出相片。

一直窺視的折紙少年終於抓住了機會。

他目中精光一閃,正想點破這膽大妄為的小偷,大學生及時開口:“周哥說隻要你不搗亂,稍後也會讓你看照片。”

說完,還作發誓狀。

一曲結束,周祁安自然地把照片塞進衣服裡。

“快到米鋪換班時間,很榮幸能和你跳一支舞。”

嘴裡說著榮幸,腳步毫不遲疑朝門口走去,白裙下大步如流星。

黑長直暫時還沒有發現相框的事情,自從周祁安提到生日宴會,她就一直心不在焉。

門口的空氣都要稍微新鮮一點。

周祁安才出來,折紙少年便

迫不及待追上,口吻帶著淡淡的威脅:“照片給我看看。”

不然現在離舞蹈室也沒多遠,他隨便扯一嗓子,對方都得完蛋。

大學生小聲說了剛才的事情。

周祁安神情看不出喜怒:“這樣啊。”

折紙少年繞到他身前,乖戾囂張的做派不減。

片刻後,周祁安似是妥協,掏出了合照。

照片上,黑長直和金枝麵容稚嫩,臉頰上還有些嬰兒肥。和頭天晚上得到的老照片裡一樣,黑長直雙眼無神,天生眼盲。

折紙少年掩藏住內心的得意,跟過來果然是明智的,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彆人搏命來得線索。

背後是抄錄的歌詞:《外麵的世界》。

不同於原歌詞帶著淡淡的傷感,下方有一行堅定的小字:外麵的世界肯定很精彩!等我走出這座大山,我一定也會帶著你也去大城市。

黑長直就算寫也是盲文,小字明顯出自於照片上的另一人。

三人很快明白。

這是女鬼生前悄悄給黑長直的承諾,可惜這個承諾永遠不可能實踐了。

折紙少年有些失望,原來隻是一個輔助線索,闡明大廈內怪物間的人物關係。

周祁安把假發套遞給大學生:“把我的第二個頭拿好。”

大學生鄭重點頭。

“周哥,我們現在乾什麼?”

周祁安準備把藏在陰影裡的苗條影子送還給穆天白。

結果才剛收好照片,打左邊來了一個紅鬥篷,腰間彆著骨頭,打右邊來了一個黑連帽衫,穆天白手上提著滴血的垃圾袋。

“……”

這場景,挺壯觀的。

影子有些心虛地從不起眼的縫隙遊過去和他彙合。

周祁安渾然不知道自己也挺‘壯觀’。

他,後出門的大學生,以及折紙少年像是三個複製粘貼的黑長直,其中周祁安本就要比一般成年男性單薄些,這會兒更是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

穆天白先看到外表孱弱,像極了一朵小白花的周祁安,繼而看到了自己縮水的長發影子。

安靜的幾秒鐘內,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自從電梯裡發現那道詭異的影子,折紙少年現在看到穆天白就有些發怵。他及時走去紅鬥篷身邊,簡述先前舞蹈室裡發生的事情。

紅鬥篷聽完蹙眉,主動去當替死鬼,似乎恨不得詛咒早點蔓延,最後隻得到了一張沒大用的照片。

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一場無厘頭之旅。

恰在這時,周祁安抬頭,聲音輕緩吐出三個字:就是玩。

瘋子。

此時此刻,紅鬥篷稀罕地和折紙少年有了一點共鳴。

狹路相逢,言語上的交鋒還沒開始,就被一道閃電打斷。

外麵突然下起了暴雨,不時炸響的雷鳴偶爾透過封死的窗戶縫隙,在地麵投射出恐怖的曝光。頭頂燈管瘋狂閃爍幾下後,最終徹底熄

滅。

暴雨天商場人不多,樓下的顧客們被停電嚇了一跳,罵罵咧咧離開,高大的牛頭人在雨影重重間用鐵鏈鎖門。

惡劣天氣,大廈提前歇業。這無非堵死了玩家想要對顧客動手的路,而在這種環境中割下怪物頭顱,也會難度加劇。

“誰?”紅鬥篷警惕地朝一邊看去。

黑暗中,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現。

是上司,電梯停運,他剛從自動扶梯走過來。

“你們死哪去了?”黑暗並不影響他的視物,上司無視紅鬥篷,準確找到了自家員工。

嘀嗒,嘀嗒。

液體滴落的聲音在寂靜中無限放大。

外麵的雨可淋不到大廈內,這種略帶粘稠的獨特落地音,是血。

想到對方是從危險的自動扶梯走來,周祁安輕吸一口氣。連體老嫗兩個腦袋肯定不夠他們三個人分,上司估計是順路在自動扶梯那裡又宰了一隻。

“初版方案已經寫好了,正要拿給您去看看……還得有勞您看完後再指點下……”

哪怕是在黑暗中,眾人也能腦補出周祁安點頭哈腰的樣子。

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尤其是折紙少年,表情整個扭曲了。不久前說著就是玩的瘋子,是死了嗎?

周祁安示意大學生跟上,自己也一臉恭維地跟在上司後麵:“路黑,您小心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