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不得不承認,每一層都沒有安全的地方,連續幾l次耽擱時間,快到四層時,玩家突然察覺到女鬼氣息的接近。
手腕被冰涼的發絲纏繞住。
“不!”
驚恐中,他滾落摔下了自動扶梯。
腳踝傳來劇痛,這是扭傷的前兆。
死定了!
玩家麵若死灰。
狼狽支撐爬起來的刹那,前方一截白色的裙角映入眼簾,本來都做好殞命準備的玩家猛地一怔。
四層舞蹈室打開的窗戶不斷有夜風吹入,那道身影就站在自動扶梯不遠處,黑色的長發飄揚。恐怖的同化作用下喉結弱化,一張素白的臉雌雄莫辨。
鬼?
不是。
玩家看著那雙商標比較獨特的帆布鞋,費勁又不確定地辨認:“周祁安?”
清冷的身影走過來,沒有扶他,隻是站在玩家身前,就這麼靜靜等著女鬼。
玩家:“你怎麼在這裡?”
黑框厚重的
眼鏡被摘下,周祁安原本過分精致的五官被無形的力量削弱,多出一抹柔和。
摔倒的玩家下意識雙手接住他扔下來的眼鏡。
腥風掃麵,玩家麵露駭然,是女鬼到了!
周祁安手上依舊空無一物,更彆說召喚道具什麼,玩家剛懸著的心瞬間吊死了。
喉結很不舒服,堵塞感使得周祁安說話慢了半拍,就是這短暫的功夫,皮膚已經被發絲割破。
但他沒有召喚白綾,也沒有拿出聖器殊死一搏。
血水滴在地上,一些是他的,還有一些是從高空墜落怪物的,在地麵無限暈開。
“對不起。”
青年放棄反擊選擇道歉,和少女的身影錯綜交疊後,他連音色都發生了改變。低柔壓抑,一如此刻他的作態,仿佛靈魂都在怯懦著,不敢直視女鬼。
摔倒的玩家不敢妄動,險些忍不住掏掏耳朵,沒聽錯吧?都快被折磨成一個血人,還在給女鬼道歉?
道歉有用的話,就不會有玩家被殺了。
肌膚因為傷口不自然痙攣著,周祁安終於抬起頭,卻是看向舞蹈室的方向,說著更莫名其妙的話。
“我這次出去招工,很開心,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摔倒的玩家聽得一臉懵逼。
鋒利的發絲絞緊皮膚,更多的血液順著割裂的皮膚流淌。女鬼懸空的身體垂下腦袋,一張詭白的臉幾l乎要完全貼近周祁安。
·
一層。
抵達一層後,玩家火速在養魚池子開鑿深挖。
能不能完成任務離開這個該死的副本,成敗在此一舉。
期間玩家不時擔憂地抬頭望一眼,又詫異又擔心:“女鬼居然還沒追來,周祁安也沒跟過來。”
有人大膽開麥:“你說他是不是想偽裝成怪物,蒙混女鬼視線,最後靠我們摸魚過了這個副本?”
生日宴時,對方那副樣子一看就是中了替死鬼詛咒。
白蟬衣手上拿著道具【巨力鏟】,專心找屍體,沒有回應。
她其實有個猜測。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地方,玩家是和一些怪物一起坐車來。這些鬼雖然被困在大廈裡,但每當大廈招工時,女鬼會默認部分大廈鬼短暫離開。
女鬼很喜歡怪物的腦子。蛋糕中的材料除了骨灰,也特意提到了海馬體。
大腦是儲存記憶的地方。
女鬼會不會是在通過食用其他怪物大腦的方式,讀取他們的記憶,以此來看看外麵的世界?
既然她不能離開大廈,那離開大廈,很有可能就是女鬼的死亡規則。
給了規則就有破解方式,在幫助女鬼殺死金富仁了卻執念的前提下,肯定存在辦法說服女鬼離開這裡。
“那個替死鬼會是答案嗎?”白蟬衣蹙眉,很快不再多想,相較而言超度的法子還是要更穩妥些。
·
四層。
靠著高級
隱匿道具藏在暗處的紅鬥篷(),冷眼旁觀著女鬼對周祁安的‘絞殺’。
紅鬥篷比白蟬衣多注意到了一個信息點:大廈裡所有的窗戶都封死?(),隻有舞蹈室的窗戶是開著的。
對於這個懦弱的,唯一的好朋友,女鬼給予了唯一的仁慈。
不但給她留了窗,還縱容對方外出參與招工。
可惜黑長直擔心被報複,每每外出時隻想著找替死鬼。
“他難道想……”紅鬥篷心中暗暗一驚,該不會是想暫時盜用黑長直的身份,勸說女鬼?
瘋也不是這麼瘋的。風險太大,正常人都不會嘗試去跟一隻鬼溝通。
“人生有時候是要冒點小險的。”青年說這句話時意有所指的眼神仿佛正注視著她。
紅鬥篷手指忍不住屈起。
自己讓折紙少年盯緊對方的一舉一動,但某種程度上,對方一開始就告訴了她要做什麼。
突然,她感覺到什麼,鬆開拳頭就要拔刀,無形的黑影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背,順勢借力壓下去。
彎刀重回鞘中,紅鬥篷的喉嚨被一隻手掐住,先前被匕首劃傷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疼。
穆天白修長的食指蹭過傷口處,才結得痂裂開,往外滲著絲絲血跡。
紅鬥篷試圖掙脫。
“噓,彆吵。”
輕輕的,猶如鬼魅的低沉聲音響起,像安撫情人的呢喃,卻刺得紅鬥篷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喉嚨上的血管進一步受到擠壓,紅鬥篷強行冷靜下來,她有辦法可以嘗試逃脫,但似乎有第二股力量無形挾持著她,強行掙脫前,很可能喉嚨先一步被掐碎。
穆天白不想驚動那邊的女鬼,破壞他欣賞此刻的周祁安。
他就像是再看一副中世紀的聖畫。
青年從外表看,已經模糊了性彆。白裙染血,疼痛的幾l乎站不起身子,卻籠罩著一絲可笑又聖潔的仁慈。
“是不是很好奇他為什麼要冒險?”
紅鬥篷停止掙紮,被捏住嗓子啞聲道:“你知道?”
穆天白:“他說過,屍體應該被尊重。”
女鬼屍體被當做斂財的工具長埋地下,現在又要被挖出來強行超度,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得到過一次尊重。
同樣在看這一幕的還有雨夜外的牛頭人。它平靜地坐在車中,盯著大廈裡的監控視頻。
那隻兔子光是嘴上的功夫,單憑想象中的計劃就試圖將聖器所有者製作成傀儡,卻忘了最重要的事前調研,想要成功,就要先了解獵物的性格,習慣,行動軌跡。
殘忍,冷靜,喜歡借力打力。
這是先前的研究。
牛頭人在麵前的本子上又落下了幾l個字:限定條件下的仁慈。
末了,它冷漠地合上本子,利用好這些元素,下個副本就是對方的埋骨地。
……
四層,自動扶梯周圍。
女鬼沒有說一句話,怨毒的瞳孔裡倒映著周祁安失血後更為蒼白的麵龐。
周祁安胳膊突然用力,發絲刮過,有肉沫直接濺出,大幅度的動作卻不是為了掙紮逃脫。
他從口袋裡拿出舞蹈室裡那張合照:“你說過,外麵的世界會很精彩……你說過,會帶我去到大城市的。”
漸漸的,他又輕又沉口吻中帶著哀傷的期盼:“每次都是招工時,都是我獨自出去,這一次……能不能和我一起?”
照片背後,《外麵的世界》歌詞被血跡暈染開,每一個字就像插上了血腥的翅膀,幾l欲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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