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屹想了下，想到之前的幾海碗，問：“確定是中毒嗎？”
不是吃撐了？
“……”
周祁安這次很自信，試圖閒庭信步凱旋宿舍樓。不過胃像是吞了鐵塊，又鈍又沉，最終他隻能微微屈著身子，手不時捂一下，企圖靠微涼的掌心傳遞熱度，驅散那種鈍痛。
沈知屹：“我背你。”
周祁安搖頭，就當活動一下身子骨，稍後還要應對鬼。
宿舍樓大廳。
宿管正在罵罵咧咧：“什麼味兒？”
比豬圈還臭。
他自然聽到了來自上麵的巨響，疾步跑去五樓，又疾步跑了下來。
那股味道怪物都受不了。
周祁安在宿管暴虐的目光中加快步伐，防止被遷怒。
二樓轉角處，周祁安衝著沈知屹微微一點頭，觸發條件有單人限製，他隻能自己去。至於哪一棟哪一層的廁所，規則不會做要求，好比女生宿舍那邊一樣可以觸發。
帶著自己微微抽搐的鐵胃，周祁安靜了靜心，朝儘頭的廁所走去。
二樓隻住著幾名老學員，潮濕的牆角覆蓋著淡淡的黴菌。兩邊不知從哪滲入陣陣陰風，給人一種走在空廊的錯覺。
抗毒性不起作用後，一旦中招，更加難受。
周祁安現在體質虛弱，耳目遠沒有平時靈光。
拿出【小錘錘】，他提前揣進兜裡，時刻做好召喚白綾的準備，眼神一厲，拐進了黑暗走廊的儘頭。
滋滋。
水房內燈泡接觸不良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忽明忽暗，周祁安不得不半眯著眼。
“嘁……”
他不知是感覺到什麼，撇了撇嘴。
再往前更黑一點的地方，換作往常完全可以看得一覽無餘，現在視線卻有些模糊。
周祁安站立的地方，左右兩邊是水池，後麵的門在他進來的一刻哐當自動關緊。水房的距離寬廣，他站在燈泡下，鬼可以從任何角度展開偷襲。
“彆躲了。”周祁安忽然提聲道：“我知道你在哪裡。”
() 回應他的隻有更加深邃的寂靜。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空氣變得更加潮濕。周祁安速度奇快地縱身一躍，站定後身體稍稍搖晃了一下，他捂住鐵沉的胃部咧了咧嘴。
隻見原先站立的地方，多出一道猙獰的黑影。
眨了下眼睛的功夫，黑影消失。
“彆躲了。”周祁安第二次麵無表情重複。
依舊隻有黑暗襲來。
“八點鐘方向。”
話音落下，黑影再次襲來。
周祁安又一次成功躲避，蒼白著臉頰說：“五點鐘方向。”
似乎因為他超強的反應能力，鬼消停了一瞬。
“是不是很驚訝？”
沒有通靈之體的感應，也沒有判斷鬼怪的道具，但他就是這麼準確地預判了鬼的預判，因為他……有鼻子。
斜側方，糞坑的味道飄了過來。
先前的爆炸，讓鬼醃入味了。
周祁安冷笑伸出指頭：“沒錯，我，聞見你了。”
“！！！”
滋滋。
滋滋滋。
燈泡快速高頻率地閃爍。
短暫漆黑一瞬，下一次亮起的時候，一張慘白的臉陡然出現在幾米外！
燈滅。
鬼影消失。
燈亮。
鬼影出現，隻不過這一次，距離縮短了一半。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祁安激怒了，它換了種方式，開始摧殘獵物的精神。
燈泡明暗間，周祁安心臟和過山車一樣地上下滑動，本能性的應激恐懼外，他主要是忍不了這惡臭。
身體反應比平時慢了半拍，大腦的思考速度卻不減。
比起考試項目和校醫室的奪命扮演，宿舍樓裡的鬼簡單粗暴很多。周祁安特意留意過，和其他擁有能蠶食人類豬影的怪物不同，這隻鬼沒有影子。
脖子也比較健康，沒有斷裂過的痕跡，隻是腦瓜子凹陷下去了一塊，腦漿淋在臉上，做到了自己給自己澆汁。
又一次燈光閃爍間，鬼幾乎瞬移到了麵前。
腐爛的氣息包圍中，周祁安終於近距離地看到了它的臉。
僵白發青，似乎生了一層青苔。第一個副本韓麗吃魚後臉色也有微妙的變化，合理懷疑這隻鬼是生前中過食堂食物的毒。
“不是死於規則，而是死於玩家之手。”
周祁安下定判斷，觸發規則死去的玩家屍體斷了腦袋會拿去回收利用，鬼物徘徊在宿舍樓內，看死狀是中毒後遭同類毒手。
“也對。”
遊戲明確提示過他們不是第一批來過這個副本的，依照前兩天的高死亡率，自相殘殺這種事出現在後期很正常。
繁瑣的觀察真正從腦海中閃過，也隻是用了幾秒的時間。
又一次燈光閃滅。
眼看鬼就要無限靠近周祁安，他不閃不避，趁著鬼放鬆警惕最後一次要實現
負距離時，低喝道：“白綾。”
白色的綢緞憑空出現，半空中蜿蜒出曲折的弧度，周祁安心念一動，這條致命的綢緞凹陷處精準狠地卡死在鬼影脖子上。
這一吊，直接把鬼影舌頭給吊了出來。
頭頂燈光的閃爍頻率隨著細長舌頭地吐出，減緩了一些，說明鬼的能量在降低。
周祁安愣住。
這麼弱？
白瞎他堅強冷靜地分析了這麼久。
周祁安實在沒忍住飆出一句粗話：“你是被維卡斯打殘了嗎？”
生怕鬼沒聽清楚，維卡斯三個字念得是擲地有聲。
鬼果然暴怒，瘋狂試圖掙脫頸部的束縛，周祁安先一步揚起手中的【小錘錘】，對準原本腦殼凹陷的方向砸了過去。
物理攻擊的道具對鬼效果很一般。
不過就這麼僵持幾秒後，它臉上的青色痕跡加深了點。
周祁安挑眉，隱約搞懂了對付這隻鬼的規則，隨著時間流逝，鬼似乎會變得虛弱。
它最擅長的應該是開場殺，可惜遇到了維卡斯。
“要不怎麼說是外國友人，維卡斯直接把難度從A給我降級到E。”
靠白綾吊著，周祁安退後幾步抱臂遠觀，又對著鬼嘖嘖點評道：“說說你，才被人炸飛又跑來加班，這是何必呢？越努力越心酸啊。”
“殺，殺死……”一聲聲淒厲的鬼叫回蕩在水房，鬼被卡著嗓子，說話都不清楚。
下一秒，周祁安聽到了係統提示音：
【恭喜你，成功拖鬼物延1分鐘。】
【你觸發了死鬼的心願。】
【死鬼的心願：他生前曾被隊友殺死，如果你能殺死一名玩家讓他開心一下，鬼會告訴你關於學校的重要信息。】
周祁安戲謔的神情淡了淡：“很遺憾，小弱雞。”
學校的信息他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猩紅的舌頭快拖到地上，可謂是天賦異稟，隻要再絞緊一點點……周祁安卻在最後關頭收手。
白綾消失不見。
沈知屹還沒打卡，得留著。
一瞬間的輕鬆讓厲鬼愣了下，短暫驚駭後，發現劫後餘生，它立刻拖著舌頭消失。
提示音再度出現：
【重要打卡地：4/4】
【獲得故事背景線索*1】
【你已解鎖全部打卡地，可獲得額外獎勵】
周祁安跳過了線索，直接看獎勵。
【手杖：一根純手工的高級貴族定製手杖，和杖殺更配哦。】
圖片上手柄處是冰涼溫潤的翡翠製作，色澤類紫檀木，細細長長，看著更像是個裝飾品。
“……”
好看是好看，但誰家的貴族用手杖殺人？
鬼消失的一刻，廁所門重新打開了。
周祁安沒有立刻出去，先走到水池邊洗了把臉，不太亮的照明下，牆上的鏡子映照出一張蒼白疲憊的麵孔。
片刻後，他重新戴好眼鏡，遮住了眉眼間的疲態，轉身離開廁所。
樓梯間。
這裡透氣性好，距離五樓又隔著幾層，沒什麼味道。
一道未掩飾蹤跡的身影立在那裡，周祁安腳步不停走到沈知屹身邊，說：“你去吧。”
先前沈知屹從食堂出來時，多端了一碗排骨，顯然是他留給自己的。
之所以周祁安主動先去撞鬼，一是誰也不確定廁所鬼一天中出現次數有沒有限製，二是他擔心沈知屹在自己打卡前失手把鬼捏死了。
那他真就是欲哭無淚。
沈知屹單手端著碗，細嚼慢咽著排骨。
周祁安感歎氣質好就是好，吃個排骨都吃出了優雅感。
他不禁好奇問：“毒素會對你有影響嗎？”
他可是親眼見過上司麵不改色把怪物肉當午餐肉吃。
“可以有。”沈知屹回答。
“……”唯心主義戰士嗎？
沈知屹把碗放在窗台邊，骨節分明的手指碰了碰胃的位置，然後朝儘頭走去。
一晚上經曆被道具傷害，沼氣爆炸，白綾勒脖子的廁所鬼剛消失沒多久，冥冥中又感覺到了召喚。
廁所鬼：“……”
是誰？
又是誰！
先前周祁安說的加班論浮現在腦海，為誰辛苦為誰忙？
夜班什麼的，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