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物儘其用(2 / 2)

至於徐瑰,重新進屋關起房門,不知道在乾什麼。

“走。”寇陀直接起身,沉聲道。

另一邊,周祁安已經走出了一截距離。

隻有半個小時,必須抓緊時間。

沿著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兩邊的村民已經不再像昨日掛著笑臉,一個個目光陰沉地望著他。

他腳步不停,全程把npc當電線杆子,直至路過一戶人家時,才忽然放緩了步伐。

晾衣繩上掛著才洗完的衣服,洗得不是特彆乾淨,還有些淡淡的血跡殘留。

門口更沒有人乾農活。()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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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安用手拉扯了一下嘴角,調整出和善的笑容,緊接著規矩敲門。

屈指沒扣幾下,門開了,一個皮膚雪白的小孩出現。

“豬草。”村裡的小孩很喜歡這麼稱呼外來者。

雖然家長不讓他們這麼叫,豬草是飼料,等同於侮辱了聖女。不過小孩子都有叛逆期,那充滿惡意的純真瞳孔正盯著周祁安。

屋子裡傳來虛弱的提醒:“不要用不尊敬的稱呼。”

周祁安像是回自己家,直接大步走了進去。等孩童反應過來,也不阻止,眼珠子咕嚕一轉,鎖上門,偷偷摸起籮筐裡的鐮刀。

“我聽說這裡有人受傷了。”周祁安完全沒有看身後,手上多出一個小瓶子,真切關心說:“特意來送點藥。”

村長第一天就提醒過,村裡的醫療條件很差,昨夜兩隻鬼同時對村民發動襲擊,肯定有人受傷。

顯然,周祁安要找的就是一個這麼倒黴鬼。

邊說他擰開瓶蓋,晃著瓶子說:“絕對的靈丹妙藥。”

陽光透過窗戶紙微微攝入,照在手指上,瑩潤通透。

這些陽光完全無法驅散青年的壞心思,藥瓶裡麵似乎是液體,抖動地頻率再稍微高點,藥液就會灑出來。

一聽是城裡人的藥,躺在床上還發著燒的村民先用眼神製止了小孩,語氣流露出渴望:“你,你拿穩點。”

“阿嚏。”周祁安突然小小打了個噴嚏,瓶子又是一晃。

在床上村民心提到嗓子眼時,他很刻意地僵直過半邊身子,仿佛被身後拿鐮刀的小孩嚇了一跳,猛地朝後來了個華爾茲一樣的旋轉。

嘀嗒。

其中一滴藥水灑在地上。

類似的聲音也在昨晚響起過,玩家從井底詐屍後,身上便不斷滴落著井水。

被襲擊時的疼痛記憶因為這輕微的聲響喚醒。

村民這次直接改為對小孩暴喝:“你先走遠點!”

門外,跟蹤過來的幾名玩家安靜偷聽,一個個臉色精彩紛呈,徹底明白了對方的盤算。

受傷的村民緊需藥物,這是一個套線索的大好時機。

小紅帽成員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他、玩、得、真、溜。”

從彆人手上薅了個道具,過來送溫暖,而按照契約內容,寇陀還要再附贈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他忍不住朝寇陀看去,後者臉色實在說不上好。

一個最擅長玩弄人心的反被當狗玩,這滋味如鯁在喉。索性他還算理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女教師想得很開,對比村民,他們算好的了。

豐水村的村民們就像一坨海綿——

被周祁安攥在手裡,輕輕一握,擠出最後一點水分。

“你肩膀上的傷口要趕緊消炎啊。”屋內,周祁安目光十分擔憂:“按照這個出血量來看,你很快會發熱,持續時間可能高達數

() 日,高燒後一小時細菌會讓你咽喉腫痛,兩小時腸胃不適,第四個小時你將呼吸困難……七小時直接登天!”

門口玩家麵無表情。

編吧,誰能編得過你。

“好在我有備藥。”周祁安來到窗邊,村民想要直接伸手去搶,又怕過程中藥灑了。

村民體質強悍,不代表不會生病和死亡,會食物中毒的村長就是最好的例子。

“給我……藥。”村民啞著嗓子:“你是專家,專家必須要幫助我們。”

周祁安笑容溫和:“當然。”他話鋒一轉:“不過你也要幫我,村長講過關於聖女的故事,我很感興趣,想要回去寫一篇相關論文。”

報告中提到,村長為了留住上一波專家,主動說出故事。

村民果然沒對這句話表現出疑問。

周祁安循序漸進:“我想知道,暴巫的篩選標準是什麼?你們怎麼能確定選定的女人就是巫女。”

村民麵色變了又變。

周祁安傾斜了一點瓶口,兩滴藥液落在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上,遊戲的東西向來立竿見影,被詐屍國字臉挖出的血窟窿,痛感瞬間淡去了很多。

“藥效如何?”

村民死死盯著藥瓶:“我告訴你,你必須把藥給我。”

周祁安輕飄飄‘嗯’了下。

“被選定的暴巫從前是豐水村村民,”村民陷入回憶,低咳著說:“她娘作風,嗯,不太檢點……不知和誰野合懷上了她,據說男方給了一大筆錢。”

“她帶著孩子回村後,修了你們現在住的屋子,一共兩套,其中一套用來贍養父母……”

周祁安聽得眼皮一跳。

所以他們住在聖女從前住過的地方,難怪這麼招鬼恨。

“村裡小孩子頑皮,看不慣野種,經常往院子裡扔垃圾,還,”村民又開始咳嗽,繼續說:“還砸窗戶。他們後來就把窗戶位置調高改小了。”

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他目光在閃爍。

周祁安猜測這隻是一方麵原因,那個屋子明顯後來又砌過一層,這種布局倒像是在困住什麼,或許是想困鬼,結果失敗了。

“就因為這個,你們認定她是巫?”

“當然不是,那女孩真的有問題。”

村民眼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她長大後,跑出去學人做生意,淡季的時候會回鎮上住個把月。每次回來,她嘴裡就會說些古怪的言論,還對鄉長不敬,說什麼要讓公平競爭,每個人都可以去競選鄉長。”

“她還給自己寫了個競選宣言,表示可以出錢修路……哎,這不是妖言惑眾嗎?修路能乾什麼,這窮鄉僻壤。真誠心的話,早就發錢給大家了。”

周祁安靜靜繼續聽下去。

“每年她回來,沒多久就會大旱。”村民冷冷問:“你就說邪門不?”

周祁安沉默了一下:“她都是固定時節回來吧……”

旱季也就是那麼幾個月。

村民另找出路杠了一嘴:“她還和她每個不檢點的媽一樣,回鎮沒多久,查出來懷孕……未婚先孕!”

“所以呢?”周祁安冷漠臉:“還有,你們怎麼判定出來未婚?”

村民冷笑:“有其母必有其女。”

“……”

大約是注意到周祁安眉宇間的不耐煩,為了藥,他不再針對暴巫作風做批判:“鄉裡以前就有處決過暴巫的事情,那年嚴重大旱,鄉長舉行投票,決定恢複祭祀儀式。”

“她是被綁在柱子上暴曬而亡,死狀挺淒慘的,指甲都磨爛了,”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村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柱子上全是血,有一片寫滿了扭曲的詛咒。”

周祁安目光倏地一變,想起夢境裡讓他感覺到十分不祥的東西。

“柱子在哪裡?”

“藥……”

周祁安高舉著手臂,重複厲聲問:“柱子在哪裡?”

豐水村明顯被詛咒了,想要解決水質問題,本質就是解決詛咒,作為詛咒的直接載體,找到那根柱子至關重要。

外麵偷聽的玩家屏住呼吸,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恨不得衝進去問。

“……該說的我都說了。”村民眼球凸出,幾次伸手想要夠到周祁安手上的瓶子,逐漸變得狂躁:“給我藥!”

村民來回隻重複兩件事,一件是藥,一件是慶幸著暴巫最終被牧師淨化成了聖女。

周祁安眯了下眼,意識到這是普通npc能給出的信息極限了。

最終他施舍般地垂下手,居高臨下看著村民奪過藥瓶。

幾乎在同一時間,背後的孩童把鐮刀藏在背後,不動聲色重新靠近周祁安。

好氣!

這次的豬草都好氣人。

終於輪到他來割了。

床上的村民在用了藥劑後,感受不到傷口的痛苦,他坐了起來,看周祁安的眼神同樣不善。

像是沒有察覺到這些惡意,在逼近的凶險中,周祁安隻是看向門,那一瞬間,鏡片下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大門。

透過窄窄的一道縫隙,趴在最前麵的女教師的眼睛心裡咯噔一聲,總有一種目光對上的錯覺。

不,不可能發現吧?

房間裡,年輕男人還站在那,蠢蠢欲動的小孩已經快提著鐮刀來到他身側。而男人還沒有動,而是透過那條細縫,微笑看著他們。微張的口型似乎說著:“彆忘了,我還知道其他關於牧師的信息。”

“!!!”

最後一絲僥幸沒了。

之前她還好奇,既然發現有人跟蹤,一開始怎麼不拆穿?

在旁邊玩家各異的神色中,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早就知道會和村民撕破臉,要找免費打手。

女教師歎氣。

海綿竟是他們自己。!